董越和林璐也有样学样,轻手轻脚地搬来两把椅子,分别坐在陈夏的身侧和身后。
同样是导演,张雪、于毅的风格、倾向截然不同。
于毅是那种重人物胜于重环境的,当然也可能是他的年龄和名气制约,到手的经费有限,搞不了太好的环境。
他喜欢追求人物表现力的极致,要强烈地感染观众,把他们的灵魂拉出来,附身在演员身上,去体验实在的情绪。
张雪是那种重氛围胜于重人物的,成名多年的人物根本不缺投资,愿意为了一点细节,反复修改,不惜工本。
她喜欢营造出一种高于现实的真实感,把观众转换成故事中的普通人,逼着他们思考、应对,然后欢喜、愤恨、无奈。
所以于毅揪着演员不放,张雪揪着场地不放。这不是说两位导演都已偏科,只是各有鲜明的个人特点。
陈夏看着镜头里杨璇、杜晋浑然天成的演绎,又看看身旁聚精会神的张雪,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变浓。
大家都在用心工作,这个晚上就变得很充实,不知不觉,就到了很晚。
拍完一段,张雪打了个哈欠,眼中的神采却一点未减。她看看手表,提起喇叭,“进度不错,大家收拾好东西,今晚收工了。”
陈夏没有去多余地添乱,只是把折叠椅竖起,站在原地,等着坐车回酒店。
杜晋很快就卸完了妆,换了一身休闲的衣裤,凑了过来,“美女,你穿得也太少了吧。北都可不像南都,对人那么温柔。我建议你回去就冲个热水澡,驱驱寒气。”
陈夏微笑点头,“感谢关心。”
杜晋在她旁边站了一会,“你盯着地面在看什么,有虫子吗?”
陈夏微微抬头,“我有些好奇,宫室的管理机构,怎么会允许汽车直接开进来?这里没有一寸水泥或柏油,可都是当年的古砖。”
杜晋逗趣的笑容瞬间散掉不少,“好些年前,我也是在相似的场景,问过别人相似的问题。
“长云历史太久,留下的古迹和遗产太多,却反而成了祸因。从古至今,物以稀为贵,若是不稀,那就不惜了。
“李和公主曾努力推进文物古迹的保护工作,却终究人走茶凉、人亡政息,只剩下你我这样爱好文艺的闲人,在这里叹惋。”
杨璇走了过来,“你们在说遗迹保护的事吧?李和的努力有一定成效,而另外那部分的失败原因,全是因为钱。”
陈夏呼出一口气,“一两铜钱,却能压倒力举千斤的壮士。没有钱,就没有保护,没有修缮,就只有过去,没有将来。
“这个道理,我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想到,风凝宫居然也窘迫到了这个地步。”
张雪走进三人的圈子,“也不全是你们说的原因。一方面是王室打过招呼,不得不让步;另一方面,如果电影拍得好,也算是个起死回生的方子。”
陈夏郑重地一拱手,“就拜托诸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