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玫是那种眉眼轮廓都很清晰的长相,尤其是那双略长的大眼,即使合着也能感觉到浓密睫毛下的眸子会有多漂亮。
罗瓖婉越看越觉得大姐长相完全随了姓宋的,而且青出于蓝胜于蓝,更加惊艳。也难怪罗氏会如此不舍,甘愿为姓宋的做牛做马了。
她心里想着,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些时日,她也没机会照镜子,连自己长什么样也不清楚。
“咚咚咚”罗氏腾出一只手,扣了几下门环。
院内许久没有回应,罗氏急的打转儿,用力又敲了几下。
罗瓖婉趴在门缝儿处,仔细瞧了会儿,发现后院静悄悄的。“娘,要不我先去前院问问,也许白神医不在。”
罗氏别无他法,只得应允。
罗瓖婉将包裹放到罗氏脚边,又瞄了眼依旧紧闭双眼的大姐,顺巷子绕去了药房正门。
她是小孩子,没人会特别注意,很轻易就挤进了药房大堂。
“说到底就是你年少,医术学得不精,远没有吹嘘的那么神,我家相公就是轻信了你们,这才耽误了治疗,落下残疾。”
一位身材壮硕的妇人,正抬手指着白郎中,口中唾沫横飞的叱骂着。
“这位婶子,咱们说话得凭良心,我家公子曾一再叮嘱您,服药必须守时,不可过晚,也不可过早,晚了延误时机,早了不够间隔,适得其反。
您不听,出了事,反倒来怪我们,哪有这样的道理!”小伙计气的脸红脖子粗,出言辩解。
可惜不及妇人的嗓门儿大,人群里没几个能听清的。
“你甭跟我这狡辩,大伙可都看着呢!”
妇人眉毛一立,上去就推了一把,将伙计扒拉开,冲到白郎中面前:“如今我家相公双腿无力,你必须给个说法,想藏在人后做哑巴可不成!”
白郎中眉头微皱,转瞬又恢复和悦颜色模样,依旧温声道:“请夫人容我再诊断一次,兴许还有挽救的可能。”
妇人眼珠儿转了转,下意识瞟了眼人群方向,双臂平伸,挡在丈夫前面:“不成,我可不敢让你再祸害他了!”
白郎中刚要开口解释,罗瓖婉便跑了过来。
“神医果然妙手回春,药到伤愈,是您给了小女再次活命的机会,小女万分感激!”话落,福身一礼。
在药铺门口排队的,大多都是附近居民,稚嫩的童声响起,比起妇人的嗓音要清澈许多,传的范围也更广,立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哎呦,这不是宋家那小丫头吗?”
“还真是”人群顿时议论起来。
几日前,宋家办喜事的闹剧,早已传的人尽皆知。听说姓宋的狠心踹死了自家闺女,这事儿看见的人不少,听说的更是多。
如今那早该一命呜呼的小丫头,竟然奇迹般醒转,而且还精神得很,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再一看人家感谢的人,正是眼前这位白郎中,众人不禁回想起他的好来。
“嗯,依我看,白郎中定是被冤枉的。之前我大伯病重,人送到别的医馆都不收了,唯有白郎中说可以救,没想的几副药下去,人真就好了。”
“是啊,我娘也幸亏遇到白神医,这才又活了许多日”
众人说着说着,话锋就变了,一致往白郎中这边倾斜,白郎中又成了白神医。
闹事的妇人一见自己白忙活了,恨的偷偷拧了汉子一把,疼得他立时哎呦起来,再次捶着自己的腿,叫嚷着没知觉,动不了。
恰在这时,从人群里又钻出个小孩儿,穿着一身玄色布衣,披散着一头乱发,黑黝黝的眼眸快速扫了下众人,也没看清他有什么动作,只在倒地的男子身旁一蹭,手中便多了个荷包。
罗瓖婉同样是小孩子,比之那男孩甚至还矮了些,又是刚刚直起身子,正好将对方的举动尽收眼底。
“哎,你的荷包!”她冲那男子大声嚷道,白嫩的小手指向正要钻入人群的小男孩:“是他拿的!”
男孩儿动作一顿,被地上一骨碌爬起的男子抓个正着。
“好小子,竟敢抢你爷爷的东西,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活腻歪了!”原本腿脚动不了的男子,这会儿也不喊没知觉了,转圈儿追着男孩打。
那男孩身子灵活得跟泥鳅似的,滋溜一下钻到这边,滋溜一下又窜到那边,左突右闪,每次都能堪堪躲过,气得那妇人也加入了追贼队伍。
这下在场的病人都看清楚了,原来那两人就是故意上门儿找茬儿的,根本没有任何病症。
跑在前面的‘小偷’一见误会解除,立时将手中的荷包一抛,朗声道:“小爷我劝你们还是好自为之,否则多行不义,必招祸患!”
众人一阵唾弃,纷纷投来鄙夷的目光,更有甚者已经点着手指斥责上了,羞的那两人脸上红一阵儿白一阵儿,支吾了两下,果断开溜。
等清净下来,罗瓖婉再想寻那孩子时,人家早已经没影儿了。
“宋姑娘,麻烦你过来一下,我再帮你看看伤势。按理说,你腰上的磕伤还需再养些时日,不该这么早拆掉绷带,容易留下余症。”
背后温和的声音响起,伸过来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轻拍了下罗瓖婉的肩头。
“哦,啊?”她回转身,仰头对上一双温润如玉的眸子:“莲儿的伤可以稍后再看,还是请神医先帮我姐姐诊治一下吧。她病得很重,再耽搁也许性命都不保了。”
罗瓖婉一把拉住那手,快步往后院跑去。
韩白玉有一瞬的恍惚,就那样任由她拉着走。小小的手,触感绵软,极力握住他的,是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待小伙计发现自家公子不在时,两人早已到了后院小门儿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