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绍在镇西将军府内准备了丰盛的午宴款待前来的左樾、左翊父子。看着左翊十分香甜地一根接着一根狂啃鸡腿,叶绍带着长辈的疼爱大笑不已。
“年青人就要多吃点!这样才有足够的力气上战场打仗啊!晗平啊。来!本将再敬你父子一杯!”
“多谢镇西将军!”
左樾恭敬地举起酒杯,发现儿子左翊仍在低头狂吃,于是恼火地再次拍打了他的头。左翊反应过来后,也很恭敬地举起酒杯,嘴里还嚼着鸡腿肉看向叶绍。
“晗平啊!你父子二人这次对河阳城的宣军有何具体的作战安排?”
“回禀镇西将军!此番我父子二人奉皇命前来!主要是为了好好地挫挫宣军的锐气!至于能否再次夺回河阳城,我父子二人并无足够的能力和把握。也请镇西将军见谅!”
“攻城掠地非一日之功!本将也深知晗平你从不说大话。那就期待你父子二人之后的表现!”
“是!”
“笠明兄。之后你率五千骑兵与晗平父子二人同行,好好为他们助阵!”叶绍再次端起酒杯,与身旁的庞傕对饮而尽。
“末将遵命!”庞傕抹了抹嘴巴,眼神中流露出强烈的战意。
宣平帝安世十八年四月末,左樾、左翊父子率领着本部的三千骑兵,慢悠悠地来到河阳城东门外二十里处安营扎寨。而庞傕则率领五千骑兵在其身后严阵以待。宣探兵在发现玺军到来后,立刻赶回河阳城内向左将军耿聪和后将军文方禀报。
“只有大约八千名骑兵?你确定无误吗?”耿聪在听完军探兵汇报后,有些不敢相信。
“主将可是庞傕?”文方看向军探兵,并从他口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回禀左将军、后将军!玺军营中还有‘左’字的旗号,但不知是何人。”军探兵继续补充地说道。
“左?”此刻的耿聪和文方,显然也是对左樾、左翊父子一无所知。
“这么点人马,居然敢来我河阳城挑衅!本将现在就去会会他们!”
耿聪面对来犯的玺军,突然间产生了一股无名之火。虽然先前曾败在庞傕手下,但耿聪的斗志却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文方见耿聪有些激动,立刻出言劝慰,并让军探兵将军情赶紧呈报给驻防在昱德城的叶成。
“启禀左将军、后将军!玺军两名将领来到东门外叫战!”
“来得正好!省得本将跑一趟!”
耿聪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戴上头盔大步奔出城守府。文方见状,只得立刻紧随耿聪而去。
耿聪驱马提枪,率领一批骑兵来到东门城外。当耿聪见到对面的玺军只有大约数十人,更加恼火起来。
“来将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啊呀你岁数看起来不小了哎!你是想不开,出来送死的吗?”
左翊漫不经心地缓缓驱马来到耿聪正前方约一百米处,斜着眉眼看向耿聪。
“放肆!”
耿聪愤怒地大喝一声,驱马奔向左翊。左翊极其懒散地打了个呵欠,从背后慢慢地抽出双鞭,瞬间眼神森然地杀向耿聪。只见左翊双手持鞭,自上而下同时劈出一击。耿聪举枪架挡后,迅速跌落下马,双手酸麻得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此时此刻,东门领将楼上的文方已经惊得目瞪口呆。
见到耿聪仅仅一个回合就惨败,手下的骑兵们立刻冲上前去救援。但左翊并没有继续攻击耿聪,而是将双鞭收回背后,头也不回地慢慢回到父亲左樾身旁。
“看你勇气可嘉!今日就不取你性命。回去后让你们这里最能打的来跟我打!”
左翊笑眯眯地看着被救起的耿聪,随即和父亲左樾洋洋得意地驱马返回营地。在这期间,宣军没有一人敢上前追击。
在接到河阳城方面的军情呈报后,叶成留下乔贤的副将严泽和管嵊镇守昱德城,和晏岚等人率领五千骑兵立刻赶往了河阳城。在与耿聪和文方见面后,叶成决定之后亲自前往玺军营地,拜会一下对手。
在抵达河阳城的第二天,叶成并未统率兵马,只带着晏岚、高帆、刘垣三人来到左樾、左翊父子的前军营地外。左樾见宣军只派了四人前来,并且其中还有一名女性,于是颇有兴趣地带着儿子左翊来到营外会面。
“阁下应该就是宣军的叶成将军吧?”左樾抱拳行礼,颇有气势地看着叶成。
“爹。你怎么搞得像那些文官一样尽说废话啊?他不是宣军的人,难道还是乾军的吗?”
听到左翊这样说,晏岚和刘垣立刻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甚至连一向严肃稳重的高帆也不由地咳嗽了几声强忍笑意。左樾保持着抱拳行礼的姿势,对着左翊屁股上重重踢了一脚,随即继续看向叶成。
“咦?宣军居然还有女人上战场的吗?”当左翊注意到晏岚的时候,不禁多看了几眼。
“怎么?不服气吗?不服气的话就来跟本姑娘较量较量!”
“有意思有意思!我记住你了!”左翊笑嘻嘻地连连拍手,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和杀气。
“在下正是叶成!敢问这位将军高姓大名?”
“大玺镇军将军左樾是也!这位是我的幼子左翊!”
“敢问贵军来我河阳城有何指教?”
“哈哈哈!叶成啊叶成!这河阳城从来就不属于你宣国!本将看你最近是得意过头了吧?”
就在这时,庞傕听闻叶成忽然造访,于是也从后军营地赶到了这里。
“你们连一万骑兵都不到!就妄想拿下河阳城吗?”高帆此时一脸正气地看着庞傕和左樾、左翊父子。
“实话告诉你吧。我们这次过来并没想一定要拿下河阳城!但是你们宣军想赶走我们,那就得拿出点真正的本事来”
左樾的笑容虽然看起来非常有礼,但却持续地流露出骄傲和挑衅的神色。
“贵军既不攻城,也不撤离。究竟意欲何为呢?”
“简单得很呐!明日起你我两军皆派出将领逐对单挑!要是能让我军心服口服,我军即刻撤兵!绝无二话!”
“仅仅如此?”
对于玺军此次来犯,叶成感到十分疑惑。他无法揣测玺军的真正意图,但眼下见到玺军竟主动要求在战场上单挑决胜,他身为武人的一股热血也是瞬间在心头被点燃。
“单挑就单挑!难道还怕你不成吗?”高帆瞪大眼睛,豪情万丈地回应道。
“你们回去后,吃好喝好睡好!明天会是你们终生难忘的好日子!”左翊笑嘻嘻地说完,转身就回了军营。
次日一早辰时,左樾、左翊父子和庞傕等将领只带着极少数的骑兵,来到河阳城东门外等待叶成等人出城应战。
“车骑将军请万万小心!前日就是对面那个年青的玺将,一招就打败了左将军!”
在叶成即将出城之际,后将军文方指着城外的左翊,一再提醒叶成小心应战。
“晏姑娘!汉昌!均然!显安!济则!请随在下一同出城!”
虽然左樾、左翊父子前一日表现得不仅轻松自在,甚至还有些瞧不起人的模样。但这反而令叶成极其重视,因此他叫上了在战场上一向表现最为优异的这几名伙伴与自己同行。
“哦?来了不少人嘛!”
左翊此时一边香甜地吃着花生米,一边看向叶成等人。在将窝在手中的花生米吃得还剩最后几粒时,左翊得意洋洋地将花生米往嘴里一丢,不料气管却意外地被一颗花生米给堵住。此刻他面容痛苦地扭曲着,慌乱地掐住自己的脖子,同时连连锤打着胸口。一旁的左樾见状,虽然是气不打一处来,但还是赶紧对着儿子的后背重重地拍打起来,最终左翊幸运地将这一粒花生米呛出口中。当他抬起头时,泪水和鼻涕混合交织在整个脸上,模样异常狼狈。而对面的宣军众位将领中,晏岚和刘垣已经笑得快要背过气去,就连一向严肃少语的杨彻和林锐此时都已经是把脸憋得通红。
“妈的!差点要死了!”
左翊连着大喘几口气后,使劲地用衣袖抹去脸上的鼻涕和眼泪,随即嬉皮笑脸地从背后缓缓抽出双鞭。
“居然和本姑娘一样咧”
眼见左翊使用双鞭作为武器,晏岚兴致盎然地点了点头,眼中的兴奋之情已是满满地溢出。
“喂!你们也笑够了吧?!来打吧!”左翊斗志昂扬地抖了抖紧握在手中的双鞭,垂下胳膊再次看向叶成等人。
“大宣折冲将军林锐前来讨教!”
叶成军中第一个挺身而出的是正气十足的林锐,他长枪策马,来到了左樾对面威武而立。
“我是算了!我什么都不是!来吧!来吧!”
左翊漫不经心地摆动着右手,示意林锐攻过来。林锐见受到轻视,大喝一声冲上前去。只见他枪扎一线,又狠又稳地使出“中平”一击,而左樾在枪尖快要戳中自己腹部时迅速侧身,并用双鞭夹住长枪,顺着林锐使力的方向轻松地一拉,竟差点将林锐拽下马来。林锐怒不可遏地策马回身,挥舞着长枪从各个角度攻向左翊。面对林锐变化多端的招式,左翊嬉笑着架起双鞭频频格挡,嘴里喋喋不休。
“招不错啊!再使点劲!使点劲!”
“你看就差那么一点就打到我了!继续!继续!”
征战疆场多年,叶成等人第一次见到有人在战场上单挑的时候,竟然闲庭信步般一边决斗一边说话。他敏锐地观察到左翊虽然看起来只做防守不予进攻,但却在每次格挡后都暗暗发力,不被人察觉地将林锐往后推开一些。
“林锐要输”
就在晏岚话未落音之际,左翊一把夹住林锐大力刺来的一枪,呲牙咧嘴地将林锐连人带枪扯落在地。林锐落马后,愤怒地锤了一下草地。
“能跟我打上二十个回合!已经算不错了!”左翊笑嘻嘻地缓缓回到父亲左樾身旁,直勾勾地盯着林锐。
“在下大宣忠武将军杨彻!向阁下讨教!”
“怎么?不跟我打马战?”
左翊看着手持长戟翻身下马的杨彻,感到有些意外。他使劲眨了眨眼睛,手持双鞭也跳下马来。
杨彻矫健地飞奔上前,大开大合地挥舞着长戟攻向左翊。在抵挡了杨彻一记迅猛无比的竖劈后,左翊高举着双鞭,一把推开长戟,有些兴奋地盯着杨彻。
“我让了你四十招了哦!现在该轮到我啦!”
左翊与杨彻扯开身位后,迅速奔起几步腾空一跃,挥舞着双鞭自上而下接连两招劈击,杨彻横握戟身抵挡,那发出的“当”声回响极大。左翊抡圆双臂继续猛挥十来鞭,逼得杨彻根本无法使招拉开身位。之后左翊双鞭分向使出一记横扫,那强烈的撞击力将杨彻直接逼退了十来步。杨彻紧握长戟,双手充血泛红,健硕的双臂也在不停地缠抖。
“别再死撑了!你现在应该没有力气再跟我打了!”
左翊此时竟将双鞭收回身后,对着杨彻笑着摆手。此时一言不发的杨彻突然大吼一声,死死地握住长戟再次奔向左翊。左翊有些无奈地连连摇头,迅速迎向杨彻凌空两记侧踢,打在他的戟身上,最终将杨彻连人带戟踢飞了几米远。
眼见林锐和杨彻败得如此彻底,高帆急切地想要上前与左翊交手。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天空突然降下一阵无比急促的大雨,视线也瞬间变得剧烈模糊。
“哎呀呀!这还打个屁啊!爹!庞将军!我们回去吧!”
被暴雨侵袭着全身的左翊使劲地抹了抹满脸的雨水,还没等左樾和庞傕回答就疾驰回营了。
“你这臭小子!”左樾眯着眼睛,无奈地紧随其后返回了营地。
回到河阳城城守府后,眼见林锐和杨彻皆无大碍,叶成也决定不再过多地劝慰。虽然对左翊极其轻狂的态度有所不满,但叶成也不得不感叹起他那无比强悍的身手,甚至隐隐地觉得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
“明天让本姑娘来好好会会他!”
“晏姑娘。这次真的要万般小心哦!我刘垣跟你认识以来,从没说过这样的话。但这一次我还真不得不说!对面那个叫左翊的玺将简直是和你不相上下了都!”
“嘁!本姑娘打架还怕过谁吗?刘垣你给我好好地看着吧!”
“启禀车骑将军!城外的玺军派来了信使兵!玺军说如果明日天晴的话,就约我军辰时在河阳城东门外的昌山附近继续交战!并要求我军多带士兵前往!”
“哎哟这是要摆阵助威是吗?有意思有意思!杨彻、林锐!明天本姑娘给你们好好地报仇!”
看着晏岚自信满满的模样,叶成也是感到了一些宽慰和振奋。他深知今日一战过后,士气已完全处在了玺军一侧。但倘若明日能够扳回一城,必能重新鼓舞众人的士气,而最大的希望就在晏岚的身上。
次日辰时,叶成等人率领一部分将士来到河阳城东门外的昌山山脚下。而左樾、左翊父子等人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
“今天你们宣军谁跟我打?”
左翊将花生米小小翼翼地窝在手中吃完后,笑容满面地看着叶成等人。在他说完后,晏岚一脸轻松地驱马走到叶成身旁,久久地看向左翊。
“你们宣军是真的没人了吗?还真派一个女人来跟我打啊?”
“臭小子!闭上你的嘴巴!待会儿你怎么哭的都不知道!”
“啊算了算了!这样吧!你跟我到那山上去打!你一个女人家的,在这么多人面前输了可真的不好看哦!”
“走吧!那么多废话!”晏岚微微扬起下巴,示意左翊与自己先行前往昌山上决斗。
“哎?没想到你也用双鞭啊?有意思!有意思咧!”
“叶将军!听庞将军说你武艺甚是高强!今日本将就向你讨教一番!”
在晏岚和左翊驱马并进,飞奔上山后,左樾手持凤嘴刀缓缓来到叶成面前求战。
“对面的宣将!上次攻打我河阳城时,本将见你箭法挺不错!但不知你有没有胆量和本将较量一下枪法呢?”庞傕此时也不甘寂寞地上前求战,并将枪尖指向刘垣。
“都指名道姓了,我还能不应战吗?那就来吧!庞傕将军。”刘垣看了看叶成和高帆,随即笑嘻嘻地提枪来到庞傕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