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性格很糟糕的人。
不懂得接受别人的好意,只会一昧的一意孤行,把别人的奉献当作是理所应当,经常向他人提出要求。如果对方因为我而受到了伤害,我也不会因此愧疚,还有,如果遇到一件自己没法解决的事,我不会想着去尽力完成,而只会破罐子破摔。
但我也有想过这是因为什么,如果是家庭矛盾或者心灵创伤,也许也能说得过去,但是显然不是这样的。父亲去世的那天我除了哭了一场外,我并没有怎么悼念过他,可悲的是我知道他很爱我。
那么,这种性格就是天生的或者父母遗传,可惜这也不太对,令人厌恶的只有我自己,即使是以恶劣和自私闻名的魔术师们也会尽量谨言慎行,同时还是王室的我就更应该这样才对,毕竟玩弄权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而我也不是一开始就性格糟糕到那种程度的,如果归根究底的话,应该是从那一天彻底开始的。
就像往常一样,我去了她的房间,想要看看她的情况,但是当我打开房门时,只看到了被掀起的被子和敞开的窗户。
我一时间慌了神,不知道如何是好,她那时已经卧病在床有两周了,在没有别人搀扶的时候,连坐起来都做不到才对,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独自从那里出去。
但是,我却只是在那里愣着而已,该说是不知所措吗,还是我这个自私的混蛋根本就和她没有一点感情,不管怎么说,在现在的我看来,我所做的就只是默默的发呆罢了,但是我也没有什么指责的余地,毕竟就算让现在的我回到那个时刻,也不一定能做得更好。
直到某个女仆看到了在房门口发呆的我,并把我抱了起来,那个情况才被众人所得知,但是我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最终决定要派出军队去寻找她,我却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理智最终战胜了怯懦,我还是出门了。
在那个下着大雪的冬天,尽管已经用了魔术来驱寒,也尽量多穿了几件衣服,但是后背依然有些发凉。
我尝试用探测系的魔术来寻找她的位置,但是显然并不管用,那么这时我也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因此又一次暂时停下了,真的不知道如果她死了,我到底该怎么办。
而从如今的视角来看,我并没有为她悼念过几次,所以更让我确信了我这个混蛋的本质。
但是再怎么说,我也想要看到她,所以绝对不能就这样放弃,如果说连魔术都不管用的情况下,那么又应该怎么办才好,这时我突然想到,对她本人进行直接干涉的魔术会失效,毕竟她现在身上有带着那个东西,所以只要想办法变通一下就好。
于是我把术的对象换为了自己,不过这时我用的不是探测,而是占星的魔术,利用这个去寻求我的幸运,虽然这时天色还是一片漆黑,而且正在起雾,不过星空依旧为我指明了方向,我跟随着代表着我幸运的方位一路走了下去。
但是虽然这么说了,路途依旧遥远到看不到尽头,马上的颠簸也让我有些难受,身后正跟着的部分骑士也向我提出意见说可能并不在这个方向,这个我当然也清楚,不过除过这种办法以外,我也已经找不到任何的可能了,不过好在把我抱在马上的那位给了我一些安慰。
“既然公主殿下认为是在这边,那就再走一段路吧。”
“谢谢……”
我有些愧疚的回应道,换言之,那时我依旧能够感到愧疚,也会感谢他人为我而做的事。
虽然这么说了,但是麻烦的地方在于我不清楚她究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清楚她用于赶路的手段,如果说她是在我去她的寝室前不久离开的,也只是出来走走,那现在应该已经被找到了才对,所以显然不是这样。如果说她在半夜就离开了,而且用了飞行之类的魔术,那现在说不定已经出国了。
但那也是最坏的情况,按理来说,她的身体已经成那个样子了,就算有魔术的帮助,也不可能走远,倒不如说她的身体如今变成这样几乎都是拜魔术所赐,也就是所谓的得到的同时也一定会失去些什么,我不知道在她的内心中,这是否值得,毕竟我没有勇气向在病榻上的她问出这种问题,所以在如今的时刻早就已经晚了。
不知道在马背上待了多久,终于是看到了可以称之为线索的东西。
被烧毁的树林只剩下了被烧成炭的树干,但却并没有一点火焰相关的痕迹,也就是说是另一种形式的高温导致了这种结果,但能将整片树林都毁掉的魔术是自己怎么都没法想到的,即使是她在全盛期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不,差不多就是她在全盛时能够做到的程度。
但对于我们而言的难题竟然会是该不该从林中穿过,如果树干倒下来的话可能会有点麻烦,我不想被这种东西困扰,现在我想做的就只是尽快到她的身边而已,所以最终选择了直接从被烧毁的树林走过去,而不是去绕远路。
既然是幸运指引着我到了这里,那就姑且再去相信一次自己的运气吧。
但是也许是整片树林都被毁掉的场面对于身后跟着的骑士们有些夸张了吧,不过他们即使不清楚有关魔术的事情,也大概明白了为什么我会走这条路,在我回头询问他们的意见时,最终出乎我意料的,他们也同意直接从林中穿过。
在进入烧毁的树林后,我才真正意识到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部分离得比较近的树干可以看到像是切面一样的地方,只是表面被高温气化了一部分,所以看上去就不是那么明显,顺着这个思路去想,其它的树上也有和其对应的切面,就像是被同一次攻击造成的结果,那也就可以大概的理解为只用了一次攻击就将这里变成了这样,有些搞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或者说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再或者说这攻击同样也有可能是由别人发动的,这也就是真正的糟糕结果了吧。
继续往前的时候,还能看到其它的有关战斗的痕迹,不知为何出现的大坑,仅仅用眼睛去粗略的观测的情况下,最深处就能达到惊人的十米,而这只是树林里的情况罢了,隐约能看到在道路的前方,有着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景象。
万幸的是,占星术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这条道路确实是安全的,也没有出现类似于倒塌的树干之类的问题,因此,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去祈祷了,祈祷幸运会伴随我到底。
刚从树林里出来,就看到了一道长到看不到尽头的沟壑,如果不是因为它过于笔直,那我恐怕会认为这是个干涸的河道吧。
骑士们有着和我同样的震惊,毕竟这里可没有河流经过才对,而我能想到的结果就只有将魔力汇聚成射线,然后扫过地表,以高温熔化地面之类的,但既然是和她有关,那么更有可能的是用刀进行的斩击,如果是她的话,应该可以做到。
也许是自己的内心有对于这件事的解释,所以震惊只持续了数秒就结束了,现在我更想去到她的旁边,魔术也同样是这样指引我的。
“继续走,可以吗?”
说出了这样的祈求,同时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因为占卜告诉了我就在前面了。
继续向前走之后,看到了这样的景象。
她没有生息的躺在地上,华贵的衣物没有任何损伤,身上同样没有任何伤口,令人心动的脸庞也是同样,只是闭着的眼睛大概再也睁不开了。而曾经的武器现在被一个站在她身旁的人握在手中,即使告诉自己可能已经会是这样,但我果然还是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从马上翻了下来。我,没有办法接受她的死亡。
因此,向着那人吼了出来。
“是你杀了她吗!”
数十名骑士和士兵们这时拿出了武器,弓弩和火枪也已经对准了那个人,但我的心里很清楚,对方是魔术师,这种手段的作用很有限,除非数量达到了一定的程度。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对方只是沉默的看着尸体,正常来说第一反应应该是逃走才对,因此我一时不能理解,也不知道当时到底是因为什么,想要听听那人的回答,所以就要求士兵们暂时不要攻击。
在沉默了数十秒后,那人将脸转了过来。
“如果我说她不是我杀的,而且我在到了这里后就已经看到这具尸体了,你会相信吗?”
“开什么玩笑!你觉得因为我是个小孩子所以就很好骗吗?”
士兵们再次举起了手中的武器,不过那人却并没有慌乱,而只是用平静的语气问道。
“冒昧的问一下,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她,她是我的姐姐。”
此时我的声音已经哽咽了起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并没有下令让士兵们攻击。
“这样吗,虽然我确实有接到协会的委托,但是当我走到途中的时候,确实就已经看到她躺在这里了,我没有任何骗你的必要,至于这里的情况我就不太清楚了。”
我稍微冷静下来了一点,并仔细的想了想她的话,说的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倒不如说凭那种身体状态能撑着走这么远才是个奇迹吧,姐姐自己也说过自己撑不了多久。但是内心依旧平复不下来,我没有办法原谅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