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阳观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早课结束,谢知客来到偏厢房坐定,听几个道兄禀告昨日有什么官人员外预约来观中随喜。听完汇报,知道今天没有什么豪客,他一一安排人员准备今日大客歇脚之处,自己就呆在知客房,这样万一有突然来访的官人大员外,可以出面接待,雷阳观不至于失了礼数。
一个小徒弟给谢知客倒来一盏茶,小心点奉到案边,抱怨道:“这些员外施主可真是势利眼,监院道长闭关,他们就不来了。”
谢知客抿了一口茶水,这温度刚刚好,茶香味也带出来了。看在这徒弟知情识趣的份上,谢知客决定教给他一点人生道理。他对徒弟说到:“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这是田监院唱的一首词,这施主来庙观,说是修心养性向道慕仙,哪一个不是来求财求福求寿求子的?田监院道兄是我观百年未曾一见的修仙之人,各位施主求见自然是理所当然。监院道兄总是有出关一日,到时我观自然香火茂盛。”
几个旁听的小道童都点头称是。谢知客正在得意,一个在门口瞭望的知客道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禀报道:“知客道兄,有一个施主要见监院。”谢知客气定神闲的喝了一口茶说到:“田监院正在闭关修炼,不见客。若是要办斋醮科仪,你请他去客房奉茶,慢慢谈便是了。”那报信的道人尴尬的说到:“非也,那施主说要是见不到监院,他就去报官!”谢知客一愣问道:“何事报官?与我观何干?”那道人附耳对谢知客低声说了几句话,谢知客脸色一变,连忙道:“你把他请到最后的偏厢客房,我亲自接待。”
一个身穿短打衣裳的中年男人手脚别扭的坐在几案旁,谢知客走进客房,回手掩上房门,转身见礼道:“无量福,未请教施主姓名?”
中年男人腾的一下子站起来,觉得不妥,又坐了回去。他说的:“我姓沈,沈四牛。”
谢知客不动声色,坐到沈四牛对面说:“不知沈施主有何消息,事关我雷阳观田监院?”
沈四牛咽口唾沫,说到:“你们这个道观的田监院是白荷教香主的弟弟,是荆樊军通缉的反贼。”
谢知客惊讶的问到:“沈施主如何得知?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讲。”
沈四牛说到:“我是陆溪县曲水镇沈家的庄客,见过田青牛,知道他家的事情。”
谢知客敏锐的捕捉到其中的破绽,问到:“我雷阳观田监院升座已数月,现在闭关修炼。沈施主何时得见我观田监院?”
沈四牛想了想说:“就是两个月前我看了田监院施法,就认出来了。他是曲水镇外田家村的人,和我家老爷相识,我自然认得。”
“沈施主为何两个月后才想起来找田监院借钱的?”谢知客故意在借钱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自然是这两个月钱财使尽了,看见田监院香火旺盛,求个帮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