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王正良捻须闭眼摇头,听着面前一个五岁左右的孩子,口齿清晰的捧着一本《大学》朗读。
“而其所薄着厚,未之有也。”田青牛读完经一章,翻开下一页,准备接着读。王正良轻轻的咳嗽一声:“可以了,不错不错。”
话虽然说的平静,王正良心里却犹如巨浪滔天。一个五岁的黄口小儿,竟然在前几日被雷劈了后“死而复生”,竟然不教而识,刚才读了几篇文章,除了几个冷僻的字不认识,其他居然全部读通。田家村自己可去过,不要说私塾了,连个预备考秀才的读书人都没有,肯定没人教这个孩子。难道他真的是遇仙了?有大奇遇?
拿定主意,王正良对孩子身后几个诚惶诚恐的家属说到:“此子没有撒谎,他确实算是认字了。”
家属们面露喜色,王正良及时的泼了一盆冷水:“识字只算是开蒙罢了,这经义就无法无师自通了,举业多蹇,这科场做文章必然要求学的,文章如何起转收,如何破题,无师自通难上加难。”
田青牛的妈妈一推田老蔫,老蔫连忙道:“这不是来求你王秀才了嘛,你看我家青牛可合适?”
王正良打量了面前的几个人,都是农夫匠人,孩子的父母衣服半新不旧,估计是来曲水镇做客才穿的好衣服,脚上是草鞋痲鞋,看着就不像有钱的样子。心里有一点嫌弃,面上波澜不惊道:“这美玉良材老夫自然收得,只是老夫这私塾每年束脩四吊足陌铜钱,文房四宝经义书籍所费不菲,每日不论寒暑,必来我塾读四个时辰,家里农活不必考虑了。你们回去备好拜师之礼,老夫自然收下这个学生。”说罢,王秀才自顾自的摸起一本《论语》看。这曲水镇上三家私塾,另外两家是大户人家开办的家族私塾,根本不收外人。不来我王秀才这里,看你们找谁。
“啊,这可怎么是好?这里剩下不到四吊钱。都怪你们,瞎买东西。”田老蔫的浑家傻眼了。
陪着田老蔫三口人来的大姐夫白旭作揖行礼道:“王老秀才,你老人家能否先收了我这舅子,这束脩待他考上功名,必然感恩图报,到时自然重重报答你这一位恩师。”
王正良早就想到这种可能,这可能性不是没有,万一这黄口小儿举业有成,定然回报不菲,但是不说清楚自己的难处,只怕以后这小子翅膀硬了,不以师功为功啊。心中早有应对之词:“举业之难,除了聪明通慧,学业努力,那门第亦是紧要之所在,寒门之家秀才不难,举人百中无一,进士凤毛麟角,你这孩儿农夫子弟,连门第也无,只怕一世止步秀才。哪怕你天生智慧,智珠在握,考场运气亦是不可捉摸,老夫二十有余考取秀才,蹉跎多年,丝毫不得寸进,呜呼哀哉,非止老夫,多少少年天才,少时闻名,大亦了了。”
田老蔫两口子有一点没有听懂,不知所措的互相大眼瞪小眼。白旭连忙低声解释道:“王秀才的意思是哪怕青牛聪明,这科举也看家世和运气。青牛以后能不能考上秀才举人可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