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周管家走了,王氏却忽然沉下脸来,道,“夏芳丫头,你说你,怎么好好的活儿给了旁人?你二舅家里有表哥没活计做,这跑堂的活儿,还不如给你二舅家里表哥呢,真是里外不分的东西,你几个舅舅白心疼你了。”
王氏说完这话,却越想越发觉得这个主意好,道,“对,就这么办,你别去通知二房的三叔了,等我捡几个鸡蛋,回头去通知你二舅舅去。”
曲夏芳心里不得劲,如果不是她把二房的人笼络住,怕是连帮衬抬棺木的人都凑不齐,且自己一家子以后还要在曲家村生存呢,不拉拢自己的族人的话,难道拉拢外人去?
就她的几个舅家,虽舅舅是个好的,但到底舅母在,鼻孔总是朝天看的。
曲夏芳忙把人拉住,劝道,“娘,周老爷和周管家可是都见过三叔的,你要是换了二舅家的表哥,等回头,人家不认了可咋办?不是白瞎了一份活计?跑堂的活计可是个轻省的好活呢,多的是人抢着做,临时换人的话,白白做了恶人不说,说不准还把周老爷给得罪了。”
王氏听了这话,脸上阴晴不定,最终,只能淬了一口,道,“哎哟,可真是便宜了二房的人了,哎,多好的活计啊,要是你大弟再大两岁,他去跑堂也好啊,二房可真是占了老大的便宜了,当初怎么就不喊你舅家一起去找周老爷呢?”
曲夏芳听了这话,撇了撇嘴,也不耐烦听王氏念叨,只去了柴房切菜。
办了这场丧事以后,家里元气大伤,做的菜没有一丁点的荤腥,也就切了大白菜丢在锅里煮熟,丢一点点盐,大家一起凑合对付一顿而已,主食是黑馒头,拿了糙米,高粱等磨成粉,再加了一些米糠(稻子脱下的壳),凑合做成的饭菜。
那黑馒头吃着刮得嗓子生疼,但是便是这样的黑馒头,也不是能随便敞开肚子吃的,每个人都定量,每个人吃的馒头,不超过两个。
王氏一边吃饭一边抹眼泪,喃喃道,“你们爹如今去了,呜呜呜,留下我们孤儿寡母,这以后的日子可咋办?”
下首的二弟和三弟见了母亲哭泣,手足无措,跟着变得神色凄慌起来。
曲夏芳正色道,“娘,这个家里还有我,以后,我肯定让你们吃饱穿暖,你别担心。”
王氏听了这话,并不领情,恶狠狠的道,“就凭你?你一个丫头片子,你能干个啥?呜呜呜,我的命,怎么就这么的苦!”
曲夏芳听了这话,也不分辨,心道,只要自己努力赚到足够多的钱,让自己的母亲衣食无忧,她便不会像前世那样了吧?
这样,他们一家人,便也不会落得前世那样的结局了吧?
心里纵有万千的愁绪,却无人能诉,只垂下头默默啃黑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