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他坐哪里。”
“就坐那边。”王兴着堆放数据线的墙边,“手机就给他用昨天拐来那个小子的。”
“那小子真被拷在仓库里,他的手机就不用管了。”
“好的,跟我走吧,钟——一文,是你的名字吧?”
柳子衿带钟一文到了墙边。
接着柳子衿拿起地上一台手机交给钟一文,说道:“我们的工作很简单的,动动手指,发发信息,聊聊天,就这么多。”
“具体一点的,就是打开手机里面的社交软件,复制群里的内容粘贴随机发送给别人。”
“记得要复制粘贴把最新的。如果别人回信息,你就和他聊聊。”
“地上有排插,充电头,充电线手机没电了就充。”
对于热情的柳子衿,钟一文平静如水,一点反应也没有。
柳子衿,已经沦为朱烈他们的帮凶,他现在就为虎作伥。
“想跟你们诈骗是不可能。”钟一文内心不耻为伍地想道。
似乎猜透了钟一文的心思般,柳子衿很突然地劝说道:“我们公司福利很好的,只要乖乖按要求办事就行,别想那么多。”
“钟一文,活下去才有希望,才有你继续思考的时间。”
“如果你工作不顺利,尽管来找我。”
柳子衿说这些话什么意思,钟一文搞不清楚。
不过自己不想和他继续纠缠下去了,于是钟一文点头表示,然后按他所说操作起来。
这时钟一文发现,果然和柳子衿说的一样,手机里面的某个社交软件里面果然有一个群,里面有一些诈骗教程。
按照柳子衿所说,钟一文找到了自己的工作内容,把群里面的诈骗文案和诈骗复制粘贴发送给随机人。
很简单,真的只需要动动手指。
打开短信,发现能用。
“向公安局求救?”这时钟一文猛地想到通过短息求救。
接着钟一文偷偷地观察远处监督的王兴,他正在玩着手机,没有看这边。
好机会,钟一文快速编辑“救命”两字,然后在接受者那输出“110”。
就在钟一文点击“发送”时,停下了。
瞥了周围的人一眼,他们全部正在聚精会神地发短信诈骗。
短信有问题。
相信在场肯定没有一个人从来没动过辞职的念头。善良的泯灭不是一朝一夕的,不可能所有人都在一瞬间变为温顺的绵羊。
它需要一个过程来湮灭。然而现在他们都乖乖搞诈骗了,这就说明短信求救并不能成功,甚至有过失败的案例让他们引以为戒,例如逃跑的青年。
如果真的能通过如此简单的讯息就解困,朱烈他们就不会如此放心地把手机给我们了。
不然现实生活常听有人被骗进诈骗窝点,却鲜有听闻有人靠手机报警脱困。
生活的案例可不是捏造瞎想的,全部是一件又一件真实、血淋淋的实例。
“发短信求救行不通,短信有问题,很可能就是手机的问题。”
想着钟一文赶快把短信删掉短信。
斜着看一眼王兴,他还是玩手机,幸好没被发现。
“到底有什么问题呢?”
“得试一试才知道。”
接着钟一文复制粘贴了诈骗文案,然后随机发送给一个人。
放心,钟一文没有复制粘贴,因此收到短信的人不会受骗,最多把该短信当作恶作剧。
果然有问题,短信发送时很明显感到手机的信号变差,接着短信延迟一会后才发送。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这验证钟一文的猜想,手机有问题。
毕竟搞网络诈骗的,没有一手好反侦察、反锁定等等网络技术,铁定还没诈骗几次就会被锁定然后一窝端了。
“没法发短信求救,网上求救也不行,这社交软件完全没见过,更不行。”
“所以想要辞职,还得靠自己了……”
“当下先蒙混过关吧,辞职方法不急。”
不过当下又有一个新的问题,自己不想搞诈骗,该怎么办?
稍微想一想,钟一文有办法了。
于是钟一文就装模作样地复制粘贴,接着故意输入错误电话号码后发送。
在三百多条显示“发送失败”的短信合计下,已经过了五个多小时,现在是中午,是下班吃饭的时间。
此时此刻,钟一文饿得肚皮贴背心。
即使今天全程坐着动动手指,但也抗不住连续六个小时不吃不喝、不能上厕所、不能活动。
而且按朱烈他们所说,钟一文是6月6号早上被捡到的,今天是6月7号中午,也就是说,自己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没吃过一点食物。
这次领到的馒头,即使旁边的人还是眼巴巴地看着,钟一文也没法再分给他们了。
自己实在顶不住了,一个馒头,钟一文就吃了一口,馒头就没了。
难道这些员工一个个骨瘦嶙峋,不仅没有食物吃,而且早上五点起床,晚上凌晨零点休息,中间能休息的时间只有饭点,一天超十七个小时的工作,不瘦才怪呢。
对于这些同病相怜的人,钟一文只能心中抱歉道:“我没办法给你们吃的,不过我辞职后一定会向警方举报,来救你们脱离苦海。”
可是一个馒头就像一滴水滴进百亩稻田般杯水车薪,钟一文根本吃不饱。
而且还勾起了蛔虫,越来越感觉饿。
“快去上厕所。”朱烈的手下喊道。
顿时钟一文身边一个个人宛如被夺命的鬼追着般,全部疯狂跑到厕所。
他们有这么急上厕所吗?没水喝,哪来什么尿?
钟一文很诧异,自己没有喝水根本不想上厕所,而且三十多个人挤一个厕所哪里挤得进去,并且现在越动会越饿。
但接着钟一文也跟着往厕所挤去,原因无他,去厕所喝水。
只见他们涌进厕所里面,扭开水龙头,水哗啦啦地流出来的。
他们弯腰,张大嘴,转头向上,张大嘴去接水。
然后咕噜噜地疯狂灌水进肚子里。
没有水来垫肚子,他们早就饿死了。
“他们是去喝水充肚子。”钟一文恍然大悟,“我也去喝点,人不喝水会死。”
“挤不进去。“
“等等吧,等他们喝完我再进去吧。”
钟一文站在仓库旁边,望着厕所里面挤满的人,寻找机会进去喝水。
“旁边是仓库,我记得今早王兴说过那个人就拷在仓库里面。”
“仓库的门开着,偷偷地往里面看一看,瞧瞧他现在怎么样了。”
仓库的门半掩着,钟一文稍微侧一下身子,就能透过门缝往仓库里面看。
看到了那个青年了,此时他双手拷在金属水管上,脑袋耷拉着垂下来,在伸直的脚末端的地上有一滩黑红色的枯血。
他一动不动,生死未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