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仲将被打晕的两人扛到卧室床上,自己则和李自牧摸黑走了出去,夜色朦胧,两人顺着房檐,一步一步的摸索着前进。
“现在去哪?”耿仲问道。
“陆府,找陆荣!”李自牧回答。
“那庄姑娘呢?他现在应该正和齐大耳在一起,你不怕出现什么差错?”耿仲问道。
“不怕!”李自牧回答得很坚定,像是知道什么。
“为什么,庄姑娘毫无武义,不过只是一个弱女子,一旦出了差错,你在后悔就来不及了。”
李自牧忽然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天空,又望了一眼一片漆黑的金宁城,开口说道:“我相信她,她不只是一个弱女子。”
“为什么?”耿仲又问。
他还是觉得现在最主要的目标,是要找到齐大耳和庄姑娘的下落,若是齐大耳有歹心,那么再这么拖延下去,肯定已经来不及了。
但是面对如此自信的李自牧,耿仲还是想不出来原因,早在他派夏袭监视隋光义一行人时,就听夏袭讲过,李自牧和庄韵怡关系匪浅,现在庄韵怡出了事情,李自牧怎么会做到如此冷静。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耿仲继续追问道。
“师父说过,在遇到不确定的事情时,就抬头看看天上。”李自牧说道:“天空会给你答案。”
耿仲被李自牧脱线的回答搞得哭笑不得,但还是学着李自牧的样子,看了一眼雾蒙蒙的天空。
“其实你也不确定,是吗?”耿仲说道。
“对。”李自牧回答道,等了一会,再次开口说道:“我是不确定韵怡的下落,以及安全,但是我有一件确定的事情——那就是我相信她可以面对现在的问题。”
“没有理由?”
“对、没有理由,就像你一样,一路上,你一直在问我韵怡的事情,但是比起韵怡,夏袭才是你更应该担心的人吧。为什么不跟我说,一起去找夏袭呢?”
耿仲被李自牧的问题搞得一愣,但是仔细回想起来,却发现自己确实没有像担心庄韵怡一样,担心夏袭的安危。
不但没有,反而一旦想起夏袭的样子,心里总是会有一种安心的感觉,说不出来原因,但总是如此。
李自牧知道耿仲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于是沿着房檐,继续开始走动。
回想起自己和庄韵怡初见的样子,和师父走丢了路,又连续三日没有吃饭,在路边昏了过去,庄韵怡带着竹筐过来,将自己抬到了附近的医馆,用了身上所有的银子,方才勉强凑够了药钱。
那时自己不过才十岁而已吧,等到了自己清醒时,已经躺在了庄韵怡家的床铺上,看着面前的药罐,即使再笨也知道自己被救了。
想要起身道谢,但全身没有一个地方听自己使唤,自己没有办法,只好在床上躺着,直到听到窗外的动静。
“北凉打过来了,官府明文规定,每家至少要出一位男丁!你们怎敢抗命!”
杂役的声音很大,吵得屋内的李自牧很是头疼,想要爬到窗外看看情况,却怎么也起不了身。
“大人,大人!我家就只有我一个男人,一旦走了,全家的命可就没了啊,求大人可怜可怜我叭!”
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没有一家之主的坚韧,只有不断地哀求。
“少废话!带走。”
不出意外,杂役没有丝毫的怜悯,开口吼道。
“滚开!放了我爸爸。”
一个女声突然传来,大吼着让杂役放人。
李自牧彻底清醒过来,他清楚地记得这是自己昏迷时听到的声音,也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挣扎着爬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那副场景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男人和妇人一起跪在地上,一位年纪和自己相仿的女孩挡在他们身前,大吼着让面前的杂役滚开,但是杂役们像是没有听见,依旧在朝着女孩的父母逼近,两人身后,还有着几十个男人被戴上防止逃跑的脚镣,一同聚集在了门口。
没有一人出声,因为这是他们共同的命运。
“放了他们!”李自牧大喊。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方才注意到了瘦弱的李自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