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荼蘼花开得很热闹,匍匐在围墙上,风一吹,花瓣似雨落下。
西洲街上也很热闹,嬉笑怒骂,孩童玩耍,但那一瞬间,沈豆蔻觉得热闹都是别人的。
陶绾绾见她眉宇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失落,安慰道:“豆蔻,你若不想回沈府,云景山庄永远为你敞开大门。”
“绾绾,你真好。”沈豆蔻感激地望向她。
发生这些事情,沈豆蔻也说不出心中到底是什么感觉,就很古怪。
从前她知道自己是私生子,但好歹是沈元良的骨肉,那就是沈府的大小姐。如今,她依旧是沈府的大小姐,也合理合法地夺回爹的东西,但不知为什么,她有时又觉得这一切是自己强取豪夺来的。
如今,没有了沈元良的沈府,总让她觉得陌生,好似一切都和她息息相关,又好似一切都和她无关。
“豆蔻,遇事不决,便问春风。春风不语,顺遂本心。顺着你的心走,若不愿回去,那就不回去。”穆九看着最天真烂漫的少女,突逢变故后因不得不成长而皱起眉头,有些心疼,“豆蔻,我们不是必须做个懂事的大小姐。”
换做往常,沈豆蔻不想回去便不回去,任性妄为是她的常态。但现在爹爹去世,她却丢娘孤苦伶仃地在沈府面对一切,她又觉得自己不孝。
心中万般纠结都被身边两位同行人看的明白,她瞬间就释然了。
“嗯,我明白了。”沈豆蔻仰起脸微微一笑,好似枝头绽放娇艳的花朵,“先去百草堂问个明白。”
三人到百草堂后,出乎意料,百草堂并非想象中一团乱,而是井井有条地进行着。
看见沈豆蔻进来,药童上前打招呼:“大小姐,你是要来接管百草堂了吗?听说你官司打赢了,恭喜恭喜!”
“暂时还不接,你们就按部就班,各司其职。”沈豆蔻已经打起精神,自然地百草堂的学徒们攀谈起来。
她性格单纯,从不捧高踩地,学徒都很喜欢她。
穆九和陶绾绾两人在百草堂内闲逛,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时不时也会找人问话,并没有什么收获。
半个时辰后,三人在百草堂门口汇合,互相对视一眼,都不着痕迹地摇摇头,并无异常。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一个药童过来:“大小姐,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话?你说。”沈豆蔻连忙道。
“前些日子,二爷吃完酒来百草堂里,翻柜台里的碎银子,当天夜里是我在值守,我阻止他,他恶狠狠地说了一句‘沈元良算老几,他死了这些都是我的’。”
沈豆蔻知道这件事:“当时二伯欠了赌债,来百草堂柜台翻银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爹每次只是斥责。但说这话,你怎么刚刚不说?”
“这毕竟是醉话,我……我想不得当真。”药童低着头害怕地说。
穆九见他害怕的神色,担心地问:“到时候,你要出庭作证的!你可害怕?”到时候他临阵逃脱就麻烦了!
“我……”药童年纪小,但鼓足勇气说,“我愿意作证,哪怕以后在百草堂呆不下去,也想替沈老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