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时,沈豆蔻翻来覆去睡不着,在屋外的回廊上抱膝而坐,仰头一动不动地看月亮。
陶绾穿着一袭夜行衣归来,无意间看见,对暗卫们挥挥手遣散,自己回到屋中,换一身月牙白的长袍,拿着一件披风走到过去。
“这么晚了,还不睡?”陶枭低吟。
沈豆蔻惊讶地转过身,见是心上人,顿时就微微笑起来,语气中略带撒娇:“冀沉哥哥,你这么晚不也没睡?”
“夜深,多穿点。”说着,陶枭就将披风给沈豆蔻披上,坐到她身旁继续说,“如果有什么心事,可以跟绾绾说,怎么自己闷在心里?”
“太丢脸了,我不说。”沈豆蔻垂下眼帘,失落道。
“那跟冀沉哥哥说。”
“我害怕!”沈豆蔻倒是没有犹豫,连珠炮似的倒个不停,“冀沉哥哥,我真的害怕。虽然现在我是家主,但我不知道应该做什么。爹爹没了,二伯也没了,我以前真地很讨厌他,真恨不能拿起长剑,把他的心捅成马蜂窝,可真的遭人暗害,我心口堵得慌。”
“我不想回到沈府,不知如何面对这一切,沈府现在对我来说,也不过就是一处空荡荡的宅子……我现在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沈豆蔻说。
陶枭揉了揉沈豆蔻的脑袋,温吞地开口:“好孩子,别怕,前方总有路的。不用强迫自己接受,也不必畏惧,顺其自然就很好。”
沈豆蔻不说话,现在她怕得要死。突然一下子,千斤重担就压在身上,她只想做一只乌龟,把脑袋缩进龟壳,再也不探出头来。
陶绾绾睡得浅,听屋外嘀嘀咕咕的说话声,渐渐就醒来。坐起身一看,见陶枭和沈豆蔻并挨着的影子,印在轩窗上,让人忍不住心动。
“好家伙,行动挺快啊!这就月下赏花了?”她起身披上外衣,准备过去吓唬他们。走到门口后,她也没贸然打扰,而是贴在窗边偷听,不知都是些什么甜言蜜语。
陶枭正低声问沈豆蔻:“豆蔻,你可知道百草堂有治疗离魂症的秘术?”他原本和卫文昊合作,想要知道沈元良之死和云景山庄有没有关系,最终目的还是想拿到治疗离魂症的秘术。如今线索在这里已经断了,唯一知道可能知道线索的,只剩下沈豆蔻。
“离魂症?”沈豆蔻一愣,此病只曾听闻,但并未见过,不知陶枭问此作甚。
“是的,离魂症。”陶枭重复,他刚接到百草堂能治疗离魂症的线索后,沈元良就遇害,其中必有蹊跷。
沈豆蔻微微思忖,摇摇头,确定地说:“我虽然很少插手家中事务,但药理方面还算知道得全面,我也只在古籍医书中见过此病,若是百草堂有此秘法,我不可能完全不知情。”
陶枭听完,眸中难掩失望。
沈豆蔻反问:“冀沉哥哥,你找治疗离魂症的秘术做什么?”
“也没什么。”陶枭敷衍着不愿多说,沈豆蔻也不再追问。
“对了,这事儿你可不要跟绾绾替。”陶枭站起来,叮嘱一句。
“嗯。”
“夜色渐浓,你早些休息。”陶枭准备回屋。
“好。”沈豆蔻点点头。
深夜,山中鸦雀无声,加上陶绾绾耳力惊人,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全部听见。
倒也没往心里去,只是撇撇嘴,没好气地说:“还不跟我提……”反正,陶枭什么都瞒着她,什么都不让她插手。
陶绾绾拉开房门,走到沈豆蔻身边,一屁股坐下,将一叠瓜子放在中间,瞥了一眼她肩上的披风,抓起一把瓜子,咔嚓咔嚓磕起来:“豆蔻,速度挺快嘛,看来,不用多久,我就可以叫你嫂子了。不对,现在应该先叫你师傅。”
“师傅?为何?”沈豆蔻不解。
陶绾绾凑过去,悄咪咪地说:“教我追彦问呀!”
提到林彦问,沈豆蔻忽然愧疚起来,眉眼犹豫又哀伤:“绾绾,我同彦问哥哥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他会不会很生气呀?”
“彦问心胸宽广,肯定不会生气的。”陶绾绾坚信自己看人的眼光,若他因为沈豆蔻在悲伤过度时说了几句狠话,便得理不饶人,恐怕也不值得她继续喜欢吧。
“明日我们去找他赔礼道歉,他会原谅你的!”
沈豆蔻还有些犹豫不决,但还是鼓起勇气,做错事情就要勇敢面对。
其实,陶绾绾也看出沈豆蔻一直在逃避,妄图一叶障目。但她如今已经是百草堂的家主,责任推卸不得,若不迎难而上,困难永远是座大山,挡在前进的路上。
陶绾绾不能眼看沈豆蔻颓废,总要推她一把。况且,这是一石二鸟之计,何乐而不为呢。
姐妹俩嘀嘀咕咕到子夜,嗑瓜子儿都嗑得嘴角起泡,这才打着哈欠回屋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