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新丧,沈元良又是西洲德高望重之人,亲友前来吊唁。
时不时传来干哭声,真情不知多深,但确实烘托气氛,给春日里的府邸添上几分萧瑟。
陶绾绾陪着沈豆蔻来沈府寻人,虽病情好转,却未根治,披着一件薄披风,时不时捂着嘴咳两声。
“你自己进去,还是我陪你进去?”府衙外的街巷,陶绾绾问。
沈豆蔻沙哑着声音:“一起进去吧。”
两人舍阶而上,刚到门口,竟遭护院拦下:“二夫人吩咐,不允许小姐入内。”
沈豆蔻惊讶地瞪大眼睛,反问:“我乃沈府大小姐,竟然不允许回家?”
“你已经被逐出家门,还有脸回来?”护院也是狗仗人势。
陶绾绾气急,怒骂:“这官司还没打,你怎么知道豆蔻定然输?赶紧让开,别逼我动粗。”
“陶大小姐的威名,西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不是有冀沉庄主撑腰,还真以为自己多了不得似的。”
“倒是个伶牙俐齿的狗东西!”陶绾绾脸皮厚,被人说早就习惯了,她插着腰,无所谓地说,“你有本事,也去找个疼你的哥哥呀!”
“反正就是不能进去!”护院被陶绾绾揶揄,气得吹胡子瞪眼。
陶绾绾见不得小人得志的嘴脸,抽一巴掌就当解闷儿了。
沈豆蔻连忙拉住陶绾绾,低声说:“今日亲友多,莫要扰了爹爹英灵。”
“劳烦通传一声,找我……”沈豆蔻一磕巴,“娘”字竟然说不出口,顿了顿,还是说,“找我娘。”说着,从袖中掏出碎银。
下人嘛,都是些见钱眼开的,左看看右看看,便瘦了碎银进去:“等着。”
沈豆蔻和陶绾绾站到一旁。
前来吊唁的都是和沈府相熟之人,看见沈豆蔻难免侧目,走远些便窃窃私语。
什么样的目光都有。幸灾乐祸的,心疼可怜的,麻木不仁的……
沈豆蔻在这样的目光中,心中的痛渐渐地竟然失去知觉。痛到深处,便不觉痛了。
一盏茶后,护院才过来,低声说:“夫人不见客。”
沈豆蔻一脸戚哀,拉着陶绾绾转身下台阶,往云景山庄折返。
陶绾绾想宽慰几句,却委实不擅长,只能闭口不言。此时无声胜有声。
两人走到南郊巷时,陶绾绾心血来潮问:“豆蔻,要不我们回去时,挖点笋吧?让厨房做油焖笋吃,如何?”
“好。”
正在此时,身后传来说话声:“陶小姐,沈小姐。”
两人回身,看见穿着衙门官服的大汉,他兀自表明来意,递去一封手书:“沈元良老爷的验尸报告已经出来,现知会家属。欲知详情,请到官府。”
沈豆蔻一愣。
这一次,卫雨伯办事儿倒是挺快。
两人简单交换神色,便往县衙去。
到县衙后,仵作给出验尸报告,并解释道:“沈老爷体内没有毒素,身上除了率下山崖造成的擦伤,没有打斗伤痕。致命伤乃后脑撞击,失血过多而亡。”
“你没收人钱,做假验尸报告吧?”沈豆蔻泫然欲泣,不假思索的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