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至中年，危机感就会从心底的深渊爬起来。

这主要归咎于钱。

生活在贫民区，中年男人心中最大的愿景就是儿子能够考上大学。毕竟，在联邦之中，对于普通人来说，那是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

你期盼平凡活的比超凡舒适？那不可能。在这个异兽横行的世界，联邦的普通公民，只能紧巴巴的过日子，无论你经商、搞科研，都胜不过超凡者，没有办法，资源不会倾斜于平凡。

但想要超凡，就必须参加高考，而且一定得考上大学。不然，破灭之水就没有你的份额。无数人仇视这个制度，中年男人亦是，因为他，当年落榜了。

“儿子别怕我已经快四十岁了，没有破灭之水，命竹已经开始不可逆转的退化，再往后，它就会慢慢消散，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你吞噬了呢。”

中年男人瘫坐在地面上，他面前的命竹有些枯黄。原本他也有着九节翠竹，可随着年龄的增长，最底端的根茎开始变的虚无，直至消失，整颗命竹，现在已是无根为生。

可看着眼前八节半的枯黄翠竹，他心中不由有些欣喜，八节半，够了！

“家里没钱给你卖强化药剂，没有过人的体魄力量，你大概率会和爸爸一样高考落榜内丹，内丹好啊！”

“不！我不要！爸爸，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你说吞噬异兽血就行的啊吼！”十五岁的年纪，八节命竹青芒带紫，与学校中其他人的命竹相比显得有些诡异。少年看着地上的父亲，哭嚎声越来越大，他有预感，今天，将会是人生中最为难忘的一天。

“吼！”源自于体内最为纯粹的兽性爆发，这个东西，千百年来一直隐藏在人类的基因之中，此刻，少年看着那根枯黄的命竹，双目充血，再也不复理智。

“命竹好香！给我，快给我！饿啊，饿啊。饿啊！”

看着宛如恶狗扑食的儿子，男人的心中忽然如释重负。

尽管脖颈处的血液不断流失，他还是面带笑意，仿佛放下了某种偏执。

漂浮在天空上方，燕皓将整个世界尽收眼底，一幕幕莫名而来的人间惨剧让他有些失神。

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可不等燕皓细想，场景再变，太乙山四面八方都被军队围住。

黑云压山。

老道人站在山门之前，面色异常平静。

“首领，内丹之道出自太乙，源自老道。”

“好！星云真人既然如此爽快，那我也就不废话了太乙山的破灭之水水脉交予联邦，所有修炼内丹之人就地格杀！”

颤抖先从心中的咯噔预兆，随即就开始向全身蔓延，老道人的唇齿开阖了数下，终是说出了话：“首领，水脉好说，修炼内丹之人，废去能力”

“不行！今日军临太乙，天下需要一个交待。百万人因此惨死，你没有和我商量的资格。”

“星云愿以死告罪！”老道人轰然跪在地上，满脸哀求。

“创立魔道之人，本就该死！”

“首领！厉若海！你还认我这个舅舅吗？！”

“舅舅。太乙山的存亡，就在你一念之间。”身后军队沉肃，首领最后看了一眼伏在地上的老道人，随即转身，将那有些微驼的背影向着太乙山。

他有些欲哭无泪。

但眼泪这个东西，在他坐上首领的位置之后，注定不会再出现在生命中。

起码现在不会。

“哈哈哈金丹有望！”三十年闭关，燕腾冲身上的污垢早已遮挡住了原本的容貌。

他冲出静室，狂笑宣告着内心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