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办公室内，杨万里听了张成阳说的话以后，最后说到：“行，楠儿是你儿子也是我儿子，就按你说的办！”

当米兰还琢磨不透夫人的用意时，走廊里传来了抢救灯熄灭的铃声，她再也无暇多想，随着夫人从病房冲了出去。而从抢救室内出来的院长与医生没有说话，只是让夫人、米兰与张成楠的姐姐跟着自己来到办公室。

“楠儿脸上的玻璃碎片都已取出来了。”院长关上门，对大家说到。

“受伤的面部表皮一个月就能恢复。”

“但是，楠儿被玻璃重物砸到了眼睛，导致眼球内的晶状体严重破裂，如果不进行yan角膜移植，就会…会失明，而且…现在全市的两个眼库里，根本就没有库存的角膜。”院长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夫人听到此噩耗以后，双腿一软直接倒在了身后的椅子上，而米兰怎么也没有料想到会是这般严重，她想到楠楠以后会失明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希望，米兰拉着医生的手跪下哀求着医生再想想办法，但院长似乎对这种司空见惯的事情早已习以为常。

“老杨，还是我来说吧。”一声厚重的男人声音从办公室后方的屏风后出发，张成阳走了出来。

这是米兰第二次见到楠楠的父亲了，第一次是在文艺汇演的当日，那天看的不是很清楚，而现在米兰清楚的看见了楠楠的父亲，因为楠楠的受伤使得张成阳的面容也变得苍老了许多，但依然无法掩盖他那凌厉的眼神，当他看着你时，你会觉得在这个男人的气场面前丝毫没有秘密，掩饰不住的紧张感随之而来。

“米兰，你坐下。”张成阳的说话时的那种威严让米兰无法拒绝，她坐下了。

“我是楠儿的爸爸，楠儿今天的意外都是因你而起，你愿不愿意负责？”没有问候与关心，没有前言与铺垫，张成阳讲话向来直奔主题，但他说的话却一字一句的刻印在了米兰的心里。

“伯父…都是因为我…我愿意负责。”米兰对张成楠变成现在这个地步心里早就愧疚不已，如果现在做什么事情能弥补这一切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

“你们这些孩子啊…都以为负责就是嘴上说说，但当真那么一天来临的时候你们有那个胆量吗？”张成阳对于人性的了解非常透彻，他认为有勇气承认错误与有胆量弥补错误是完全的两种行为，他说完后，把一张打印好的文书扔在了米兰面前，上面写着“yan角膜自愿捐献确认书”。

当米兰看见这几个字的时候她的眼前一片天昏地暗，是啊，也许大多数的人都有承认自己错误的勇气，但这也只是一种勇气，心里上的承受力，而当需要用惨痛甚至终生的代价来弥补这个错误时，那种代价带来的压力与绝望并不是光靠内心的强大就可以承受的，而这种真真切切的压迫感感此刻就在米兰的面前，意外、绝望、紧张、懊悔等各种复杂的心情涌现在了米兰的心中。

窗外的夜色黑了下来，特护病房内没有开灯，注射了镇定剂的张成楠依然在病床上沉睡着，米兰此刻正守护在他的身边，牵着张成楠的手握的那么紧，就像害怕突然会冲暗处钻出的夜魇带走自己的楠楠，米兰眼中的流出眼泪划过张成楠的手，留下了一缕清澈的泪痕。

就在上午需要米兰做决定刻，杨院长让米兰回到病房后再去好好想想，他作为一个医人者明白这样的代价对米兰来说代表着什么，而米兰在面临这种生命中选择的重要关头，她需要时间来考虑，哪怕是为了自己最爱的人，这份惨痛的代价也是无法轻易让人接受的。

米兰握着张成楠的手，回忆起了自己与楠楠从初识到现在发生的一切故事，都像是电影般的在她的脑海中回放，她盯着张成楠被纱布包裹着的面庞许久许久，她要把楠楠的样子牢牢的记在心中，也许她很快就不再会看见这张曾经给予了自己最温暖美好回忆的笑脸，也许她会因自己的决定而放弃自己想作为一个“战地记者”的终生的梦想，也许在康复之后的张成楠会因为米兰的缺陷而离开她…太多的可能性一个一个的出现在米兰的脑中，每一个都那么的悲伤而又绝望。

米兰抚摸着沉睡中张成楠的面庞，轻轻的吻向了他的嘴唇，许久，她拿起了身边放着的那份“yan角膜自愿捐献确认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