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齐翻过一页一行字都没看进去的书,咳了两声,道:“给本王斟茶。”
章柔终于转过身来,附身去拿火盆上的茶壶。
“吁——!”
突然,马车一个急刹,章柔措不及防,滚到一边。燕齐将书一丢,双手大张,牢牢的将她箍在自己怀里。
茶壶被铁扣扣在火盆上纹丝未动,只有些许热水从壶嘴撒了出来,打湿了铺在车内的狐狸毛。
燕齐高声问道:“何事!”
车外驾车的车夫忙回:“王爷恕罪,前方有一块大石被雪盖住了没看到,这才叫的停。”
“可是挡住了去路?”
“回王爷,无妨,只需绕开即可。”
“走。”
“是,王爷。”
“驾——!”
马车平缓的走了起来。
章柔喘了口气,想直起身子,燕齐却没有放手的意思。
她皱眉道:“多谢王爷,我没事了。”
燕齐把她抱的更紧,道:“我有些冷,你帮我暖暖吧。”
章柔不乐意,挣了两下没挣开,只能随他去了。
车厢内,那本不知道什么内容的书被丢到了一旁,章柔被燕齐从后抱住,一如他们初遇时那样。
燕齐嗅了嗅章柔发间脖颈处的味道,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突然说道:“你有什么心愿么?”
“回家。”章柔道:“我想回家。”
燕齐闭了闭眼睛,道:“除了这个。”
章柔沉默了。
许久之后,答道:“我只想回家。”
从扬州回京城一路,因大雪之故,走走停停,堪堪在岁末之前抵达了京都。燕齐进京之后就忙的不见人影了,可奇怪的是,这次回京,他不再带着章柔到处走,而是将章柔放在王府内,变相的软禁了起来。
燕洵钺的毒,在躺进大狱的那一刻,彻底清除干净了,为他医治的还是那个王太医,只不过这次的说词变成了:“王爷身体强健,只需稍加调养,定可很快完全康复,无病无灾。”
燕洵钺气的说不出话来,可再见他身后的燕齐,更是连眼睛都不想睁开了。
燕齐道:“皇叔好好调养,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还多的很。”
皇宫,御书房内。
“七弟辛苦了,此次平乱,多亏有了你,否则还不知何时才能将皇叔拉下来。你可知这次,除了南越之外,皇叔还意图利用清阳郡主煽动北戎一起发兵,幸好四弟察觉的及时,如果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四哥?燕齐垂下眼帘,跪了下来:“臣弟失察,还请皇上降罪。”
燕阙赶紧将燕齐扶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朕不过随口一说,你还较上真了,真是榆木脑袋。”他大叹一口气,又道:“如今万象仪也找到了,真是太好了,看来今年,能过个好年了。”
燕齐道:“皇上福泽深厚,如今宝玺,宝玉归位,皇上可安枕无忧了。”
“安枕无忧?恐怕未必。”燕阙冷笑:“如今正是年节休朝之时,那些个老臣,不知从那里打听到皇叔被押解进京的事情,已经着手打探叛乱内情,着急上书劝朕顾念血亲,顾及纲常伦理,不要痛下杀手了。”
“朝内臣子间盘根错节,尤其老臣,门生遍布,且江浙叛乱之事牵扯甚广,要想完全压下去,怕是有些难。”
“压?为什么要压?”燕阙“哼”了一声:“朕就是要让那些个臣子看看,自己顾念的是个怎样大逆不道,十恶不赦之徒。等节后开朝,你便全权负责审理此事。”
“遵旨。”
“还有,那个章柔?是叫章柔对吧?”燕阙揉揉太阳穴:“先把她安置在你那里,先前怎么着,如今还怎么着,等节后开朝,审理完皇叔一案,再做处置。”
“遵旨。”燕齐应道:“只是她。。。。。。”
“朕知道你想说什么。”燕阙背手踱步:“你发来的奏报上写,江南王府上,突然天地异动,才让你有机可趁,猜测是此女所为。但此事尚未定论,且今年各地天象异常,大雪连绵,更有山崩雪灾不断,因此那异动到底是不是此女引起的也未可知。既然地宫里发现的那个法阵可以阻断异界之人和万象仪之间的联系,那就说明,此女作用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否则何以如今才找到万象仪。是以你不必多虑,就当暂且帮朕看着,来日再做打算也不迟。”
“遵旨。”燕齐敛目收声,领旨退出了御书房。
御书房外,燕一撑起伞,为燕齐遮去风雪。燕齐一袭紫金黑袍,映着漫天白雪,缓缓走出皇城。
那日地宫所见万象仪的模样,深深的印刻在他的脑海里,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恐怕,他也不会相信吧。
就跟他的皇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