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匆匆一见,许萝枝给柳昭昭的感觉就是健谈,其余的都还看不出来。
许萝枝看她的眼神也很奇怪,明明她们没有对话,可许萝枝的眼睛总是时不时瞥到柳昭昭的身上。
像是在打量。
这让柳昭昭不禁想起早上时她那句过分亲密的“柳家妹妹”。
得知裴景吃醉了酒来不了的李氏自然十分失落,但仍然不忘让许萝枝常来王府走动。
许萝枝笑着说:“王妃和善,待我也好,我自然常常来的。”
李氏不免有些忧愁:“我就得了一儿一女,大的那个女儿远嫁,一年也不见能回来一次,你同如儿岁数差不多,我也一直将你待做亲生女儿一般。”
裴如与其说是远嫁,不如说是嫁了个商人,王府觉得丢不起这人,死活不同意。
而裴如从小被教着管家,裴景见了她都生怵,脾气随宁王,倔如牛,决定了的事情,不撞南墙不回头。
于是裴如跟着那个商人去了他的老家渠州。
这嫁去五年,只有宁王去年满五十大寿时回来了一次,还只待了一天,都没有过夜,贺了寿就走了。
这时裴煜开口抱怨道:“姐为什么不回来,还不是怕你啰嗦。”
李氏瞪了他一眼,裴煜埋头吃菜,不再搭腔。
许萝枝不想场面太难看,温声细语道:“去年如姐姐回来时我可瞧见了的,那衣裳首饰,怕是连我也不及,叫人好生羡慕。”
李氏哪怕看不起这个女婿,但也不准别人说他的不好,许萝枝这一番话令她找了个台阶。
李氏道:“那个死丫头,和她爹一个脾气,好在没有受苦,也算全了她那份心意了。”
“如今改嫁也不是什么难受,她日后要是想通了,我绝不会让她委屈的。”
李氏又问许萝枝:“你也节哀,以后有什么打算?”
许萝枝知道李氏想问的是她有没有二嫁的打算,她摇摇头:“这心里头还是乱的,好在父亲母亲疼惜我,才没叫我在那虎狼窝里被咬死。”
容曦也忍不住落泪,许萝枝发现后安抚她,“你如今嫁出来,便别再想那边的事情了。”
容曦原本惨淡的脸色带了点红,泣道:“可怜我哥哥身子本来就不好,就那么从马上摔死了,前些日子我回去,还看见姨母……在听戏曲,府里热热闹闹的,哪里像是办丧的样子。”
柳昭昭知道容家长房是死了妻子的,妻子死后也没有续弦,但府里一切都由他的一个小妾管着,想来应该就是容曦口中的“姨母”。
没了娘的孩子就像地里的野草,果真如此,叫小人如此嚣张。
裴煜伸出袖子给容曦擦泪,“都叫你别去了,你非不听。”
这话一点就着,容曦抽泣着看向裴煜,李氏开口了:“好好的正吃饭呢,你哭了起来,叫这饭还怎么吃?”
容曦一把拍掉裴煜的手,起身对李氏行礼道:“媳妇吃饱了,便先告退。”
柳昭昭瞧着这顿饭已经可以散伙了,又坐了会儿,也走了。
回去的路上柳昭昭便在想,其实她和容曦的境况有点像,只是她有一副好身体,而容曦看着不太好。
容曦有个刁蛮的婆婆,不争气的丈夫,要和离的话,她的家是回不去的,没有为她撑腰的人。以前还有位兄长,现在什么也没有。
而柳昭昭要和离的话,也是没有能回的地方,她的家早就被一场大火烧得什么也不剩了。
她们都是可怜人,哪怕如今和离改嫁的人多,但那些大多都是有家里有人撑腰的,两家才能好聚好散。
像她们这样没有势力的,估计只有被休的份。
柳昭昭光想想就觉得头大。
如果裴景能爽快地答应和离,她都想好了,她会收拾东西离开京都,去乡下老家耕地种田,只要她有手有脚肯劳作也不至于饿死。
只是不知道裴景是怎么想的。
许萝枝:“柳家妹妹。”
突然身后响起一声,柳昭昭顿住步子,回头便看见许萝枝。
许萝枝笑吟吟地向她走来:“柳家妹妹好像话很少,见的这两次都没听你说过什么话呢。”
柳昭昭看着她突然伤感起来。
许萝枝与柳昭昭是不一样的,许萝枝家里有疼爱她的父亲母亲,哪怕改嫁也不会让她去做妾的。
如今裴景在朝中已有自己的势力,不再受李氏的威胁摆布。
她除了成人之美,也别无他法。
柳昭昭:“我嘴笨,话少些,能少讨人厌些。”
许萝枝捂嘴笑了会,问:“你可真有趣,同裴景在一起话也少吗?”
柳昭昭一愣,没有想到她会直接在她面前提到裴景,还是这样随意提起的模样。
一旁的小竹气愤道:“夫人同姑爷自然甜蜜恩爱,话多着呢。”
柳昭昭尴尬地笑了下,对小竹道:“你住口,在许娘子面前,胡说八道什么。”
她又对许萝枝道:“许娘子追出来叫住我,是有什么事吗?”
许萝枝打量地看着她,瞧她面上波澜不惊,才收起目光说道:“容曦身子不好,我毕竟不是王府人,常来不合适,便想拜托你多照顾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