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不动作的原因是,他认出了那个声音。格洛丽亚。怎么可能?她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都没有人注意到?
像是看出他在想什么,安穆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托某人的福,一群人在翡翠宫门口等着堵我。”
她伸手把桑拉到僻静无人处,桑这才注意到,格洛丽亚脸上戴着半副面具,盖住了她的上半张脸,一块巨大的,奇怪的黑布将她全身笼罩在内,也遮住了她那标志性的红色长发。
虽然这样确实看不出她是谁,但御林铁卫又是怎么放她这样一个装束奇怪的人入场的。桑纳闷道。
时间倒退到不久之前,从街上返回房间之后,安穆夏发现她之前购买的商品已经被放在了桌子上。
“我们组织的每一桩交易从头到尾都是保密的,您完全可以放心。”影贩子信誓旦旦。
他极力表现出一种谦逊的态度,说出来的话却狂妄。
“在陨星城里,还没有我们送货送不到的地方。”
安穆夏解开那只黑布包裹,里面放着两个小巧的金色笼子,里面各有一只糖槭树蟾蜍。
一只背对着她,蔫头耷脑,看起来颇为深沉,另一只眼珠子转动,朝她蹦了蹦,很高兴地“呱”了一声。
恩,是被她舔过的那只。
但是她现在关注的焦点不在这两只□□身上。她抖开那块黑布,摊在桌子上,黑布质地柔软,不属于她知道的任何布料,光线落在它上面就好像被一张看不见的嘴含住了。这块布属于影贩子所穿斗篷的同款材质,安穆夏本来还担心会不会是什么他们组织的标配物品,不对外流通,但影贩子打消了她的担忧。每一位影贩子都有自己的本事,这身斗篷也是这位影贩子的独家宝贝,有助于他做生意时到处行走。
安穆夏本来是想买他身上穿的那身,影贩子虽然拒绝了,但提出可以卖给她一块原材料。两只糖槭树蟾蜍,安穆夏不觉得肉痛,这块布真的让她倾家荡产了,还是安穆夏胡搅蛮缠让他看在两只□□的份上给打了个折。
好在这钱花得很值。安穆夏将黑布披在身上,在扎堆聊天的侍女面前走了个来回,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也是这块布让她从一众居心叵测的贵族中成功脱身。她在大街上像个疯子一样跳芭蕾,没人分给她一个眼神,安穆夏自在极了。
她就这么低调地混进了广场,这里果然也有不少人等着守株待兔。安穆夏将他们打量了个遍,很遗憾,还是没有合适的。
“最合适的果然只有你,桑同学。”安穆夏一巴掌拍在了桑的肩头。
“什么?”
“跳舞。”安穆夏握住桑的手抬起,另一手扶住他的腰。她往旁边移动一步,桑身体本能地跟她动了起来。
“你个子比我矮,但反应很快,能跟上我的动作。”安穆夏眨了下眼睛,含混其词道:“我跳舞时情况比较特殊,必须要完全处于主导位,虽然这么说比较冒犯,但我需要我的搭档像提线木偶一样配合我。”
“不管是身体还是身份,都只有桑同学最合适。”安穆夏手上略一使劲,桑就被拉到了她的面前,她微笑直视着他的眼睛。
“如果我拒绝呢?”桑说。
“那我就告诉蓝顿同学,是你把我会出席舞会的消息卖出去的。”安穆夏脸上笑容更大。
“卖了不少钱吧,要不要再讨论一下分成问题?”
另一边,一道魁梧的身影迈入会场,立刻吸引了大多数人的注意。
“是‘恶棍’齐尔入场了。”
“恶棍”齐尔,陨星城最讨人厌的家伙之一,莱茵学院礼仪课导师的噩梦。不同于在场其他人衣冠楚楚,他只穿着一件裁去袖子的学院长袍,脸上挂着邪恶的笑容,□□的胸膛上布满疤痕,棕色的长发如雄狮鬃毛。他品行恶劣,以折磨和欺凌弱小为乐,是不折不扣的恶霸。任何舞会他都是最后到场的,从来不带舞伴,都是从现场挑选受害者。
他并不是蠢货,所以挑的对象都出自没什么背景的小贵族,他们多半和桑一样作为勋贵子女的侍从在莱茵学院学习,而就算他们被挑中,他们的主人也多半不愿意为了他们去得罪“恶棍”。
“恶棍”到场,舞会也差不多要正式开始了。索德萨特·蓝顿叹了口气,他朝不远处的两名御林铁卫打了个手势,作为学生会主席,他需要负责舞会的开场。
他没瞧见桑,但也不太担心,那小子机灵得很,不至于在“恶棍”手里栽了跟头。
舞曲奏响,和安穆夏猜想的一样,莫达纳大陆的舞蹈很简单,完全不难掌握。蓝顿也牵起自己的舞伴,一位与他差不多身份的西方伯爵之女。
他忍不住遗憾道:“萨瑟兰同学还是没有出现呢。”
“萨瑟兰小姐已经来了呀,”伯爵之女回答,“你不知道吗?”
“什么?”蓝顿大惊,往周围看去。
一身盛装的格洛丽亚·萨瑟兰果然出现在了跳舞的人群之中,红发跃动如火。她是那样耀眼的存在,引得所有人忍不住侧目。
相比之下,她的舞伴倒是不那么引人注目,一副面具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使大家都猜不出他是谁。他穿着最朴素的院服,却有着相当凌厉的气质,脚下舞步利落熟练,与萨瑟兰有着相当的默契。有眼尖的人注意到,他虽然穿着毫不花哨,但佩戴的胸针和袖扣都相当精致,一看就造价不菲,可见其拥有者也只是看起来不起眼,一定不是普通身份。
只有索德萨特·蓝顿,看着那道身影令人心惊的眼熟,频频走神,终于一脚重重地踏在了舞伴小姐的鞋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