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2 / 2)

按说瞧着今儿个在宫门口的一幕,殿下也不似对沈氏女有意,怎得现在又嫌自个多事呢?

宋凝将玉扳指重新戴上,眸底闪过一抹讥诮,忠勇伯府的二姑娘,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五月初五,太后寿辰,帝后率众行礼,上下同庆。

前堂先行举办盛大而隆重的仪式,文武百官进宫庆贺。到得晚上,后宫开始进行盛大的夜宴。

既是太后寿辰,饭菜酒水自然是奢华铺张,处处彰显皇室气派。

寿康宫内檀木作梁,玉璧为灯,宝顶悬着巨大的明月珠,熠熠辉光若明月一般,洒下一片朦胧光晕。

傅明珠图一时畅快,禁足于宣平侯府。钟粹宫也受其牵连,本以为可以取得地脉紫芝将功补过,没成想被昭宁宫捷足先登,成了长宁郡主的恩人。

如此一来,安贵妃协理六宫的职权,恐将岌岌可危。

一改在众人面前温良恭俭的模样,安贵妃面若冰霜的吩咐大宫女玉湖,“去打听打听,昭宁宫今日有何动静。”

玉湖很快带回了消息。

“皇后娘娘已带着沈姑娘去寿康宫请安。”

安贵妃翘了翘唇,“倒是我小瞧了她,让她不声不响寻得地脉紫芝,在太后跟前露了脸。”

玉湖试探问,“娘娘,奴婢这就去按原先的计划安排下去?”

“去罢……等等!”人走了一半,安贵妃忽然从背后叫住玉湖。

“娘娘还有何吩咐?”玉湖回头,小心翼翼问道。

“你去知会姚掌司……”安贵妃沉吟一番,低声嘱咐几句。

玉湖面带不解,“那主子原定的……”

“原定的照做不误。”安贵妃道,“方才说的,也按本宫的吩咐去做!”

虽然心中充满疑惑,但既然是主子的命令,玉湖只得将所有疑云吞回腹中,领了命令转身离去。

“希望本宫只是想多了,苏云芝不像是有这般能耐的人。若她真有这本事,这么些年,也不会被本宫压得死死的。”安贵妃喃喃自语,“但以防万一……”

安贵妃能从一名小小的贵人爬到高位,靠的不仅仅是宣平侯府嫡女这一层身份。

今日一如既往,沈棠去往寿康宫请安,随后被大宫女婵娟带往偏殿。

长宁等候她多时,一见她便心急火燎的冲上去,“棠姐姐,你可总算来了,长宁等了你一上午了!”

沈棠瞧着长宁生龙活虎的模样,心下也着实欢喜。

她很是喜爱这个活泼开朗的小姑娘,心中更是愿她今后平安顺遂,得偿所愿。

“棠姐姐……”长宁在沈棠眼前晃了晃手,“我方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吗?”

“嗯?嗯……”

长宁也不生气,拉着沈棠的手又一次道,“我刚得了个稀罕的玩意儿,这就带你去我住处瞧瞧!”

沈棠只想安分守己,寿康宫今日人多眼杂,未免节外生枝,婉拒道,“太后娘娘的寿宴马上开始了,我们还是呆在这儿,不要乱跑了。”

“一会儿就行,就一会儿。好姐姐,我求求你了,这几日养病养的我都快闷死了。”长宁撅起嘴,“皇祖母总是约束着我,好不容易等到寿宴,今儿个她定然没有闲暇管我,你就陪我去嘛,临华殿离这儿又不远,走几步便归来了。”

沈棠眼中闪过犹疑,长宁摇着她的胳膊,“我向你保证,路上定然乖乖的,绝不乱跑。”

见她脸上松动,长宁又道,“即便是遇上傅明珠那般的人,我也权当未瞧见,不与她一般见识。”

若还是不应下,长宁怕是连自个的性命都可以用来赌咒发誓了。

两人携着手,带着两队宫女一同向临华殿的方向行去,长宁叽叽喳喳说了一路,却不说那稀罕玩意儿到底是什么。

抵达临华殿,沈棠方才知晓长宁要给她看的,是一只会说话的鹦哥。

“鹦哥我见过,可是会说话的鹦哥,却从未遇上过。”长宁自幼与太后娘娘在宫外礼佛,自然是没有见过这等稀罕玩意儿。

莫说是她,便是连沈棠,也只在前世入东宫后才见过。

“吉祥,说句话给棠姐姐听听!”长宁一手提起笼子,一手逗鹦哥。

然鹦哥只是瞧了她一眼,继续眯眼打盹。

长宁气急:“快说话呀,你这只笨鸟!怎得不说话?”

她转头望向沈棠,问:“棠姐姐,你说这鸟儿真的会说话么?莫不是内务府在诓我?”

沈棠见其毛色光艳,头羽和背羽呈金黄且有黑色条纹,毛色犹如虎皮一般,道:“绵绵有所不知,这鹦哥名叫虎皮,这种鹦哥只在西域国才有,不但会说话,还会认主认家,它现下不说话,应当是怕生的缘故。”

长宁是郡主封号,真名宋绵,因而沈棠便唤她一声绵绵。

长宁奇道:“棠姐姐怎会知晓?莫非你也养过虎皮鹦哥?”

沈棠浑身僵住,长宁的这句话,令她再一次无法控制的忆起前世。

宋凝不知从哪儿弄来个虎皮鹦哥,身形小巧玲珑,羽色华丽多彩,叫声虽不悦耳,但能做出翻滚攀援、倒挂立贴等灵巧美妙的动作,颇得沈棠喜欢。

傅明珠不知从何听闻太子赏了只鹦哥给沈棠,心中又妒又恨,恰逢她在府中摆宴,借着酒意便命沈棠将鹦哥带到宴上助兴。

虎皮鹦哥入府后一直待在沈棠居住的陶然居,头一回见到那么多生人,自是不肯开口说话。

傅明珠喝了点小酒,闺阁时蛮横的性子便敛不住,当即借题发挥,要挥剑砍杀鹦哥。

沈棠起身拦截,正闹得不可开交之时,忽听一个娇颤的女子声音传来。

“殿下,我疼……”莺啼燕啭,万般旖旎。

众人望去,发现那声音是从虎皮鹦哥口中发出。

鹦哥会学主人说话,在场之人心中瞬间了然。

定是这虎皮鹦哥天天听到陶然居夜晚的动静,方才学会了这句话。

那一日,沈棠一路哭着回了陶然居。往后数月,东宫中瞧着她的眼神全是鄙夷和嘲讽,所有人都在暗地里笑她不知羞耻,媚上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