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天气炎热。
这一天,天空中乌云密密麻麻,好像一个盖子,把热气全部笼罩在一片小小的山村里。
白知考完最后一门科目,便骑着单车飞快地赶回家。
她抬头看着头顶的乌云,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
“轰隆——”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还伴随着一声响雷。
白知看到家门口,松了一口气。
“妈,我回来了”
白知边停车边往屋里说到。
“知知,村口的阿爷老了,你去看一下他。”
“轰隆——”
白知看着肖梅手里的红纸,有点愣神。
村里的人对“死”这个字眼比较敏感,每当有人去世,村里人都会用“老”这个字眼去代替,可能这样会让心里好过点吧。
可是,阿爷早上的时候还在村口向她挥着手。
“知知!阿爷做好绿豆雪糕等你回来吃!好好考啊!”
对啊,阿爷是这样说的,白知记得清清楚楚。
但,阿爷闭着眼睛躺在竹席上,白知也看得清清楚楚。
白知把红纸放入铁盒里,拿起三根香,点燃后,拜了三下。
她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着,静静地看着阿爷的样子。
“她就是知知。”
一个小孩指着角落坐着的女孩。
白知听到有人叫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抬头看见一个男人向她走来。
这是白知第一次看见张处。
张处身材高大,皮肤是小麦色,上身的结实的肌肉被一件白色背心包裹着,下半身则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裤。
张处走到白知前蹲下,拿出一根绿豆冰棍递给她。
白知眼睛直直的看着面前冒着冷气的冰棍,没有说话。
“这是爷爷留下来的给你的。”
张处语气冷淡的说到,把冰棍递前了一点。
白知看了看张处硬朗的五官,伸手接过了冰棍,低头慢慢的吃着。
张处看着白知接过后便起身去烧香。
“张处!你来这里干嘛?滚出去!”
“他是我的爷爷。”
“你还知道他是你的爷爷!你气他的时候你想过吗?”
“你这个不孝子!就因为你把他气死了!”
“……”
不知道从哪里过来一堆人,在祠堂里对着张处破口大骂。
张处站在烛台边偏着头看向门外,没有再说话。
天色越来越黑,雷声越来越频繁。
终于,在一道明亮的闪电后,大雨倾盆而下,伴随着一阵阵的大风。
白知安静地吃完冰棍后,低着头紧紧地抓着手里的棍子,慢慢的,她的视线变得模糊,一滴一滴的眼泪滴落在手背上,最后滑入泥土里。
耳边充满着尖锐的谩骂声还有一些听着有些漂浮的哭声。
好压抑,好虚伪,我要回家。
白知吸着鼻子,把棍子放入裤袋,起身往大雨里跑去。
雨很大,打在身体上,很疼,也很冷。
白知发烧了,烧了足足两天两夜。
第三天,肖梅发现情况越来越不对,吃了药,也没有用。
村的位置偏僻,骑自行车去到县里得两个半小时。
肖梅连忙拿起布包,跑去村委书记家中,刚进门就喊道。
“书记啊!最近有没有人开车去县里?”
谢书华看到满头大汗的肖梅,起身走去,担忧的问:“什么事啊?”
肖梅弯腰撑着膝盖顺了几口气,抬头时眼眶微红,她伸出手紧紧地抓着谢书华的手臂,声音有些颤抖。
“知知发烧了两日,吃什么药都不管用,现在有没有拖拉机去县里?我想让他们带上知知去医院看看!多少钱都可以!”
说完,肖梅马上把布包塞到谢书华的怀里。
谢书华被肖梅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按住她的手:“梅姐,等等,你听我说,刚刚有一辆运货的拖拉机走了,我现在去联系一下还有没有人去县里,你先回家等着。”
说完谢书华把布包还给肖梅,轻轻地拍了拍肖梅的手。
肖梅点了点头。
“老谢,今天还有人去运货吗?”
谢书华停下自行车,边走边往屋里喊。
“我去看看,怎么了?”
谢牛看见谢书华那着急的模样,叼着草烟起身翻看着厚厚的登记表。
“村东头肖梅的女儿发了两天的烧,今天得去医院看看。”
“没吃药么?”
“吃了,不管用。”
“那有点严重。”
谢书华抬起手用袖子擦了几把汗:“对啊!”
“嘶,今天没了,要等明天。”
谢书华一听便皱起眉:“麻烦了,发烧这件事可大可小啊,万一烧坏脑子,那可怎么办?”
谢牛眯着眼睛吸了几口烟,突然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村口的张大爷那刚回来的孙子好像有辆摩托,你去问问。”
“行!”
谢书华马上骑上自行车过去。
“请问有人在家吗?”
来到门口,谢书华看着紧闭的门,伸着脖子喊着,没有人回答便又喊了几声。
“难道没有人在家?”
谢书华疑惑地说。
“请问……”
“吱——”
门开了,里面走出一个人,眉毛皱起,表情有点不耐烦,声音低沉的问:“有什么事吗?”
谢书华看着高大的张处,吞了吞口水。
“是这样的,村里有个孩子发烧了两天有点严重,今天的拖拉机刚好都走了,听说你有一辆摩托,请问可以搭那个孩子去县上看一下病吗?车费钱我们会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