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知接回年货，抱在怀里，摇头：“199，有点贵。”

张勇用手指托住下巴，赞同说：“是有点，诶！对了，那里有卖毛线的，我们去买毛线吧！我想给我妈织一条。白知，你会，可以教我吗？”

白知听到有毛线卖，眼睛亮了亮。

离过年还有一个星期，织条围巾还来得及。

张处站在原地看白知他们雀跃地跑去挑选着毛线的颜色，或许是毛线的质量好，或是价格便宜，白知笑得眉眼都舒展开来，不像刚才在店里有点失落的感觉。

想到白知那失落的表情，张处靠在墙上，低头看着地上瓷砖上倒映着的灯，陷入沉思。

“小张啊！谢谢啊！谢谢你救了小勇，这是还你的钱。”

“不用了，张勇没事就行。”

“不不不，拿着吧！”

没等张处拒绝，张勇妈便转身走了。

谢书华看着张勇妈离开的背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你拿着吧，应该的。”

张处看了看手里用报纸包裹住的钱，放入裤兜，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谢书华看着门外的大雪，呼出一口白气：“今年的冬天比往年的要冷一些啊。”

张处低头轻轻地摇晃着杯子里的水，水的热气如轻烟飘散在空气里。

“他们的父亲在外面打工，多久回来？”

谢书华听到张处的疑问，诧异的转过头看向张处：“你不知道？”

张处抬头，眼里透着疑惑。

谢书华又轻叹了一声。

“你不知道正常，村里的人都不愿提起这件事。

白知张勇俩个人的父亲感情非常好，像亲兄弟一样。他们在西山那个矿场挖矿，一年就回来一次，都在大年初三回来。可那年，矿场不知是不是工人的操作失误，有一个洞倒塌了，埋了十几人。那黑心的场主，见这情况早就跑了。有一些工人就去救人，挖了两天两夜，把人挖出来时，早就没气息了，其中就有他们的父亲。”

谢书华顿了顿，看着眼前白茫茫的景色，似乎陷入了某种不好回忆，眼里满是心疼。

“然后，大年初三那天，工友们把尸体运了回来。我们便把他们母亲叫了过来辨认一下，谁知，他们也偷偷跟了过来，看见了尸体。当时白知张勇三年级，不懂这件事。我记得白知看到尸体的的第一句话是，妈妈，为什么爸爸和叔叔要在地上睡觉？不冷吗？”

说到这里时，谢书华忍不住吸了一口气，眨了眨眼睛，继续说到。

“可能我们当时的气氛比较凝重，又或者小孩子心思细腻。白知叫了几声爸爸后，见没有反应，便跑过去抱着尸体边哭边大声喊爸爸，嗓子都喊哑了。张勇就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的尸体，眼泪鼻涕一起流，也跟喊爸爸。后面我们费了好久的功夫都没有把白知拉起来。直到她哭累了睡着了，我们才抱她起来。”

“那天，我记得白知穿着一件漂亮的红色棉服，头上用红绳扎着两条辫子，特别可爱。后来才知道，大年初三是她的生日，她每年都会穿着漂亮的新衣服等着爸爸回来，不管多晚……”

说到后面谢书华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哽咽声，说到最后，实在忍不住了，转身擦起眼泪。

张处手里的水已经冷了，他从谢书华的语句里，仿佛看见了一个小女孩穿着一件红棉袄，跪在地上，小小的人趴尸体上，用稚嫩的声音喊着父亲，得不到父亲的回应，她无助的哭泣着，她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不理她，为什么父亲不用他温暖的大手抱起她……

“张哥！张哥！我们买完了走吧!”

张勇的声音让张处拉回思绪，他微微点头带着他们回去。

下楼时，张处注意到似乎有人盯着他，他迅速的扫了一圈周围，发现二楼他刚才站的地方有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男子正背对着他与一名店员说话。

张处眼神暗了暗，全身的肌肉无意识的绷紧。

下了楼梯，张处停住脚步，轻声对着白知张勇说：“去隔壁街的汤面馆，点一些吃的，我去办点事。”

“好嘞！走走走！”

张勇拉着白知往门外走。

白知觉得有点突然，她转头往后看，看见张处已经转身上了楼梯。不知道为什么，白知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