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伦敦的雨总是很随性，就像任性的孩童，放肆地将泪珠砸落大地，宣泄着它积蓄已久的不满。

街旁的红色电话亭中走出一名穿着西装风衣的女性，她抬头望了望天上的雨势，没有在意地继续踏出步伐。

“移交工作结束了？”冷不丁的，男子的声音划破雨幕传到耳中。

“结束了，你怎么不和我一起去魔法部等？西弗勒斯。”

“我可不想和魔法部那群愚蠢的草包互使脸色。”斯内普依旧穿着别扭的黑色风衣，与刚从魔法部出来的露易丝随便走到一间关门的商铺下避雨。

“反正你从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束着马尾的露易丝背靠着关起的铁闸门，从口袋里掏出包烟，随意抽出一根叼在嘴上，中指与拇指轻轻一擦，烟头便自动点上了火。

女巫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任透明的白雾在雨中消散，似乎终于将心中的石头放下。她微湿的卷发搭在肩上，夹着香烟的手搭在另一只手臂上，微曲的弧度透出说不清的风韵。

“怎么？”看到斯内普正盯着自己，露易丝晃了晃手中的烟，“没见过吗？柑橘味魔法烟，不含尼古丁，很解压的。”

“……你的确变了很多。”

“这话你已经说过了，西弗勒斯，我不是以前那个说什么都会信的小女孩了。”露易丝又吐了口烟圈，似乎并不在意斯内普如何看她，“在学校那么多孩子自然不能抽，这个是我刚去美国时那边的傲罗推荐的，还不错。”

斯内普没有出言讽刺，气氛有些尴尬，雨沿着头顶的棚子滴滴答答落下，偶尔驶过的汽车射出的灯光照亮脚旁，香烟溢出的烟雾缭绕在沉默的二人间，散发出甜腻的柑橘味。

“不用担心穆尔塞伯的证词影响你。”露易丝率先开了口，她望着被雨浸湿的街道，用陈述的语气说着，“我已经写了份报告交给斯克林杰主任，他会处理好后续。后续的审讯无论是用摄神取念还是吐真剂都不是我能管的了，毕竟我也算当事人，给我这个任务已经是主任最大的让步。”

“邓布利多这个老蜜蜂和斯克林杰要求的吧，他想卖你人情，而自大的琼斯小姐毫不犹豫地上了套。”

“你对邓布利多教授还真是严格，明明很信任他。”

“如果你说是相互利用我会更高兴。”

“西弗勒斯，你真是一如既往的不可爱。”

“这话从琼斯小姐嘴里说出来真是对我最大的夸赞。”

城市霓虹灯在远处闪动，透出雨雾化成大小不一的无色光圈，细细的雨幕遮挡在成年男女前，就像在出现杂讯的电视中上演的肥皂剧。

斯内普似乎一直在盯着偶尔驶过汽车的街道，引擎的噪声遮挡了他开口的情绪：“报仇了的感觉如何？”

“没什么感觉，就是单纯的完成了工作的喜悦。”露易丝深深吸了口香烟，睫毛下的眼瞳中反射着城市中的灯火，“我想你们都误会了，我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复仇。努力学习也好，当上傲罗也好，只是我明白了要实现自己的理想，就必须拥有力量。”

女巫笑着看向身边的同伴：“这还是你教会我的。”

“……你的理想是什么？”

“世界和平？哈，开玩笑的。”露易丝嗤笑一声，夹着香烟的手夸张地晃动，“我的理想，大概是不再有人遭遇与我父母一样的事情，所有的坏人受到公正的审判。”

“幼稚。”斯内普毫不客气地做了评价。

“斯克林杰主任和你说了一样的话。他也说以这样半吊子的心态从事傲罗工作和自杀没什么区别，所以才把我踢到美国呆了这么多年。”

“但是斯克林杰这头老狮子却没想到这个幼稚的女巫脑袋和石头一样硬。”

“还是西弗勒斯你了解我。”露易丝的调笑换来斯内普的冷哼。

燃尽的烟头被露易丝随意地抛在空中，瞬间便被火焰烧成了灰烬，消失在绵密的细雨里。

“要不要去威廉那喝杯酒，他的鸡尾酒味道不错。”

“如果琼斯小姐只有三秒的记忆忘了还要回霍格沃兹和邓布利多回报这件事的话，我不介意提醒下你。”

“那你刚刚怎么不先回去？我可不知道你有等人的嗜好，西弗勒斯。”露易丝晶亮的双眼隐藏在镜片下，笔挺的西装让她看起来格外干练。

斯内普整了□□衣的领子，将他紧绷的脸隐藏在阴影中：“我认为琼斯小姐不精明的大脑会过于激动而找不到回霍格沃兹的路。”

“你可从不会说这样蹩脚的理由。”露易丝走入雨中，将她的秀发打湿，雨水顺着风衣落下，融入水流，“不过……还是谢谢你，这样说说话让我感觉好多了。

“虽然说得很洒脱，但我……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爸爸妈妈看到这样的我会赞成吗？说不定会失望我并没有继承对角巷的草药店。”

“……”斯内普微张了嘴，而后又闭上，似乎在纠结如何开口，最后终于用弱于他往常音量的声音说道，“琼斯先生会以你为傲。”

“谢谢，西弗勒斯。”露易丝将双手插在兜里，就和小时候那样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果然还是这样和你相处最开心。”

“我可不敢苟同，琼斯小姐。”

露易丝环视四周空无一人，掏出魔杖做出了施法准备。

“所以我放弃了，西弗勒斯。”

一阵风将雨线打斜，也打乱了露易丝本就轻柔的话语，这没头没脑的话就像卸下了她背负的重担，整个人都恢复了年少时的神采。

“什么？”

斯内普只觉得露易丝这句话似乎十分重要，但却无法理解她笑容背后的深意。

“没什么，走吧。”

露易丝轻巧地抬起了脚，融入了夜色中。

------------------------------------

每周的草药课已经变成了哈利最期待的课程，因为课上能看到他最亲近的教母。然而今天在等待教授来之前，学生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塞满了整个温室。

哈利想堵住耳朵，但声音还是不可避免地溜进了他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