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雯从兜里掏出手机递给秦挚，是她今天准备和对方见面之后叮嘱0966精心准备的。

当然，最后那一段李凯文的突然袭击是个意外，她只是想尽可能的收集这家人的犯罪证据而已。

秦挚对她的想法全然不知，接过手机打开，是一段视频，他坐下来重头到尾看了一遍，强行按捺住自己的火气，他又看了一遍，然后发给了自己的手机。

抬眼观察了一下方雯，发现方雯情绪已经恢复镇定，他悄悄松了口气，看来小姑娘没事了。

自从上次在医院分开，秦挚已经有很久没看到方雯了，之前两次她基本都没怎么说话，看上去虚弱而可怜，虽然很冷静但和事实摆在一起看上去就像是逞强。

是以秦挚今天第一次可以直接正面和她交流，发现这小姑娘貌似不呆，人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实际却很机智。

他有点诧异又有点认真：“你怎么会想到拍视频？”

方雯面如白纸，唇色冷淡，黑色发披散下来，声音清脆，听上去像是无助又像是自嘲：“除此之外，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感觉她又有点忧郁的秦挚皱了下眉，又毅然夸她：“你做的很好，不要妄自菲薄。”

方雯被“妄自菲薄”四个字逗笑了，她噗嗤一笑，仿佛雨后盛开的山茶花，清新又艳丽：“妄自菲薄不是这么用的吧警察叔叔。”

秦挚一怔，冷酷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不好意思的笑，有些尴尬的样子。

方雯饶有兴趣的看他，他却试图避开她的目光。站起来，侧身对着她：“走吧，我送你回去。”

“你要去抓李凯文吗？”

方雯跟着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高大的背影。

似乎有点猜到她想干嘛的秦挚回过头脸色古怪:“你还是个小孩子，早点回去休息是正经事。”

“我不，”方雯又恢复了那个忧郁少女直勾勾看人的样子：“我要看着你去抓他。”

知道猥亵可能只是拘留一段时间的秦挚不愿意再让她心目中对这个世界的印象更加丑恶。

秦挚严肃拒绝了她：“这不是去玩儿，听话我送你回家。”

当然知道即使坐实猥亵也没有多大罪的方雯并不意外，这也是一开始她不想说出来的原因，她想等到最后一起算总账。

但也罢，讨得一笔是一笔。

合适的时候让对方吃瘪也不坏。

欲令其亡必令其狂嘛。

在方雯的执着下，秦挚最终还是开着车带着她去了警察局，交警把拦截到的李凯文也送去了警察局。

然后受害人和加害者在警察局见面了。

方雯跟着赵敏月录了口供，签了字，李凯文被关到了拘留室。

走之前，她还特意去看了他一眼，隔着铁栏杆。

李凯文神色阴翳，但没有什么怒气或是怨气，看到方雯出现，他不大的冷笑了一声。

“秋莹，你好好考虑下谅解书的事情，你要想清楚，我爸不可能永远护着你的。”

方雯不说话，之前强势威胁，眼下身陷囹圄，李凯文却还是认不清自己输了的事实。反而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不愧是何芳养大的孩子。

和李兰兰一样致命的缺点——短视。

一点李润文的精髓都没有学到呢。

方雯垂下眼睫：“你爸上台，你又能怎么样呢？李氏那么多叔叔伯伯，你就确定能轮的上你？”

看到她终于说话，李凯文仿佛看到一点屈服的影子。

他笑了：“你在害怕吗？如果我成为族长，你一辈子都不可能离开李家。我不需要你代替我妹妹出嫁了，李秋莹，我有更好的想法了。”

这是，暗示要她做他的情人？

就这点出息？

方雯顶着一张花一样脸蛋，神色却冷淡的犹如冰霜。深深的看了李凯文一点，感觉他仿佛一个智障。

方雯可从来没把李润文当成自己的仰仗，但她也无意去向自以为是的李凯文解释这一点，懒得再听他那没有水平的威胁，她转身离开了警局。

秦挚开车送她，路上秦挚忍不住问她：“听你叔叔说你最近回去上学了？怎么样，在学校一切还好吗？”

“还好。”

之前在医院难得笑了的方雯从警察局出来后又开始过分安静了。

车流的暖黄光线中她像是雕塑的精致人偶，望着车窗外的景色发呆。

不怎么和小姑娘打交道的秦挚暗自无奈，最近他一直借助以前的关系给李凯文施压。李润文本没有插手何芳的案件的余地，但也是小动作不断。

突然秦挚想到了一件事情：“对了，刚才视频里李凯文找你要谅解书这个东西，你叔叔没有逼你吧？”

“没有的。”

方雯看他一眼，察觉到男人对她的关心和紧张。

说起来，她一直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位叫秦挚的警察叔叔是个正义的好警察，倒也没有仔细想过对方好像很关系她的样子。

因为她是未成年？

还是因为他正义感比一般人强？

这么想着她问了出来：“警察叔叔，你每天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忙吧？你对待每个案件都这么认真的吗？今天还特地赶去医院找我，明明也有可能是我不小心摔伤了。”

秦挚在暖光中熠熠生辉的侧脸看上去有点严肃：“职责所在没有小事，拼尽全力也要还受害人一个公道，不然何必穿这身衣服。”

说罢，他又顿了一下：“至于你，你太小了，对小孩怎么特殊照顾都不为过。”

方雯有点无语：“十六岁怎么能算孩子呢？”

“呵，”秦挚难得的笑了，他感觉自己以前也说过在这话，现在突然体会了当时的长辈无语的那种心情。

“年龄是相对而言的，十六岁在我这里就是个孩子。”

方雯不说话了。

秦挚无意惹人生气，考虑到这些话确实有些不适合，他又把话题拉回正事上：“何芳的事情很快就要告一段落了，李凯文如果以后还要对你做什么可以给我打电话，我送他进局子里去。千万不要在向以前那样忍着，或者做傻事……”

说到这里，他有稍微有些迟疑，不知道这件事情能不能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