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当就是刘姐给他说的那间柴房。
正当贺秋眉疑惑着自己为何要被带到此地,她便看见柴房大门开了。
她看见了一双与她极其相似的眼睛。
她看见了,贺听岚衣衫不整,却被下人用外衣紧紧包裹着,她眸中带些惊慌,鬓边冒汗,面色潮红,身上似乎还散发着一股自己从未闻过的气味。
贺秋眉的目光随着贺听岚移动,可还没看全,她便被推入那间柴房之中,而原先在贺听岚身上闻到的那阵怪味在柴房里更为浓烈。
大门在她进入柴房后就紧紧合上了,她想从地上坐起,可麻绳绑得太紧,她只能不断挪动着身体。
下一刻却有人帮了她一把,让她靠在墙边,贺秋眉转眼去看,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是家中的一位仆从。
那仆从亦是衣衫不整的模样,贺秋眉大约是猜到了什么,她环顾四周,果然看见一地衣服,她认得其中几件,那是贺听岚的几件衣服。
她没发出声,只能向那家仆看去,满眼质问。
家仆张了张口,避开目光,“二小姐对不住,你来,你来是因为……是因为要你做大小姐的替身,让你替了,她与我私通的事……对不住,真的对不住!”
恍如晴天霹雳。
贺秋眉想到满屋家仆都看见了贺听岚那个样子,唯独没见父亲、夫人及贺听岚刚嫁不久的夫婿。
若只是下人发现,贺听岚继续与这家仆颠鸾倒凤也没人知晓,这会还有不少人将她的姐姐护送走,又把她抓了来,这定然不会是贺听岚的主意。
她原来还不信老管家说的话,可如此看来,这下令者就是她的父亲了。
家主下令,还有谁能违抗?
贺秋眉只觉心灰意冷,没想到他的父亲竟会为了保护那所谓的嫡女,而将身为庶女的她的清白给抛出。
难不成就是因为她没有一个能护着自己的母亲吗?
还是因为自己是庶女,在府中没有地位?
贺秋眉红了眼眶。
许是因为现下自己是待在贺秋眉体内,许遂行将贺秋眉所有的情绪都感受得清清楚楚,从惊慌到恐惧,到难以置信,到心灰意冷,到满心委屈。
好像他就是贺秋眉,这些感觉让他万般难受。
时间不知怎么就流逝了,原来还能看到阳光从窗户透入柴房,可这会一点光也没有,柴房被黑暗包围,有风敲打着窗棂。
贺秋眉听到有老鼠吱声轻叫,不禁缩了缩身体。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火光,睁了睁眼,她看见有人举着火把站在柴房外,而柴房大门不知何时被人打开。
她看清了站在门口的人,那是蓄着一把胡子,身着湖蓝色外衫,着红衣的大夫人站在一边,看向自己时目露嫌色。
“快。”
她听见父亲说了话,随后就见几个人拿着一个笼子走进柴房,他们先把身旁的家仆塞进了笼子里,随后向她走来,几只手用力抓住她的肩膀、抓住她的大腿、按着她的脑袋,阻止她挣扎时也把她塞进另外一个长笼内。
她在笼中向父亲递去一个哀求的目光,希望父亲能将她从笼子当中放出来,希望父亲不要让她成为贺听岚的替死鬼!
可父亲转过了身。
贺秋眉没在他身上看到一丝一毫属于父亲该有的东西,她只看到了冷漠与无情。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被带到村民都聚集的河边,也几乎听不清父亲在村民说了些什么。
但许遂行听清了,他听到贺家老爷是怎样将嫡女所犯的所有错事都强加在庶女的头上,还看到他摆出一副痛心姿态,摆出一副后悔自己未能教好女儿的样子。
他简直要作呕!
那两个猪笼分别被绑上了一块大石头,麻木了片刻的贺秋眉顿时有了反应,她在笼中挣扎着,呜咽声不断,她看向村民,想要大叫着让他们救救自己,可却引来父亲要先把她沉河的话语!
她的求救没有得到多少回应,她只看到了一个孩子冲出几步,但很快被母亲拉回。
为什么没有人站出来?
你们都是帮凶吗?
大石头“砰”的一声沉下河中,装着人的猪笼被麻绳牵引,被岸上的人往河里推下,河水湿了脚与衣衫,她努力的抬了抬头,可石头太重,她没能呼吸到一口气,河水已经漫了上来,一点点从她口鼻中压进。
绝望的泪水与冰冷河水混在一起,窒息感从口鼻延伸至脑颅之中。
她没有睁开眼,也无法再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