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1 / 2)

刘姐和小男孩儿的家就是村口不远处,门口蹲着大黄狗的那间茅草木屋,屋内简陋却十分整洁,该用的该放的摆的整齐,能看出刘姐对家中事宜十分上心。

木屋并不大,除了他们现下落座的外厅,里头还有一个卧房和外面搭着小棚子的厨房和院子。

院子也不过是屋子外小小一片,最多只能养几只老母鸡和晒晒东西。

刘姐家没有上好的茶叶,那些自家炒的也不敢拿出来献丑,只给他二人倒上两杯开水,就往自家儿子边上坐下,生怕孩子在他们这出什么问题。

“你们要问什么就问吧。”刘姐低垂着眉眼道,“但你们要是因为问不出什么,要对我们动手,我也不怕的。”

“刘姐说笑,若问不出来,我们便到别处去问,动手那是万万不能的。”许遂行说着,看眼前杯中开水清澈,不知为何,觉得这开水会比贺家的茶水清甜好喝得多,“不过刘姐这么说,我倒觉得有些奇怪了,不知您为何认为我们是会对孩子动手的呢?”

刘姐身边的男孩手肘压在木桌上,两只手掌撑着脸,说:“因为从前来‘斩妖除魔’的道士都觉得是我引来的水鬼,个个都想快些解决邪魔,不分青红皂白来对我下手的人不少,像两位哥哥一样讲道理的根本没有。”

许遂行与段山柏一时没了声,一同腹诽着那些三教九流的骗人玩意儿就会搞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男孩等了片刻,问:“二位哥哥怎么不问了?”

许遂行:“关于贺家,问题太多,一时间不知从何问起……不过我有些好奇,塔头村有邪祟的消息都传到了西吴镇,他们都知道有邪祟,却不知那是何邪祟,到你这,怎么一提就知道是水鬼了?”

“我见过她。”

许遂行眉心拧紧。

“那夜她要带我娘走,我阻止不了,便一路跟着到河边去了。”男孩说,“我娘当时湿了鞋袜就躺下了,那姐姐也就不见了,到后来便再也没见过她。”

“你那夜是清醒的?”段山柏摘着其中一句重点,严肃着神情道,“我俩昨夜为此到外头巡了一通,发现那水鬼来后,整个贺府的生灵都不由自主入睡,我与许道长还是稳了气息才没受影响,你未入道,怎么能清醒?”

段山柏严肃起来神情更凶,刘姐大约还是心有余悸,下意识就抓住了儿子的手臂。

“我不知道。”男孩拍拍母亲的手,坦然的像个大人,“我本来是睡了的,可不知怎地就醒了,醒了便见我娘和她走出门,这才跟了上去。”

“是她叫醒你的。”许遂行笃定道,“我问你,她生前,你与她认识吗?”

这问题让男孩犹豫了,他扭头看向母亲,仿佛在征求同意。

刘姐显然也在纠结,她看了眼许遂行身后佩剑上的剑穗,这才点下头。

“说不上很熟,但认识,见过几面,也说过几次话。”男孩扑闪着眼睫,“她从镇子回来时,会给村里的小孩儿带糖,因为住在村口,每回都是第一个给我。她是个很好的人。”

“她是谁?”许遂行急问。

“是贺家的姐姐。”男孩答说。

“贺听岚?”段山柏满腹狐疑,“可她不是在贺家吗?而且她是疯了,不是死了吧?”

只见男孩摇了摇头,“不是贺听岚,是贺秋眉。”

许遂行:“贺秋眉……我们在贺家打听了一下午,这个名字,可是听都没听过。小孩儿,你可知道这其中有何隐情?”

“隐情什么的,小孩子哪知道?而且都说是隐情了,你们在贺家又怎么打听得出来?”一直对他们二人抱有忌惮的刘姐仿佛消下部分警惕,但一只手还是不动声色地围在儿子面前,“二位若真能解决,我说了,以后便再没有要打人的上门,那是好事;可倘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可不好说出口”

“我们既然敢来,便是有那个能力和把握。再者,我们不是多嘴之人,那些事儿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到处乱说。”

看许遂行信誓旦旦的模样,刘姐忆起从前没有假道士上门“捉鬼”、丈夫和孩子日升而作日落而息的平凡又幸福的日子,怀念的同时,好像在这两位真道长上看到重回过往生活的希望。

她垂下在岁月中翻皱的漂亮眉眼,缓缓开了口:“我在这村子里待了十余年,太久之前的就不知道了,但两年前的事,还是知道一些的……”

贺家曾有嫡、庶二女,前者是贺听岚,后者名为贺秋眉。

两个姑娘同年出生,在青冥二十七年时,俩人正值二九,是风姿动人的时候,也是适合嫁娶的年龄。

在这年以前,有媒婆得知贺家有这样年纪正好的两个姑娘,看他们家境尚可,便给贺家嫡女及村子东边镇子中的一家公子说了亲。

双方家境相近,俩人又是郎才女貌,这桩婚事很快便定下了,到春末这时,恰好是大婚。

两家嫡子嫡女成婚,双方家中费尽心思,十里红妆声势浩大,那时小小的塔头村还因此热闹了好几天。

嫁到公子家的贺听岚十分受相公、婆婆的喜爱,嫁去后没受委屈,所有人都是欢天喜地的,都认为这日子就该这么往前过了。

有了这个开头,贺家也很快起了将庶女贺秋眉嫁入好人家的想法。

给二女儿物色着好人家时,贺听岚恰好与相公一道回往家中看望父母。

而贺听岚这一归家,祸事就出了。

然而祸事主角并非贺听岚,而是不多出门的贺秋眉!

贺秋眉在姐姐、姐夫回门的第三天夜里,就被发现与家中下人在柴房苟合,当时俩人衣衫不整、颠鸾倒凤的样子贺家人及姐夫看了个仔细,贺家这脸是直直丢到了千里之外,同村百姓也是一传十,十传了百去。

贺家的脸总算是丢没了,可他们又想挽回脸面,将私通的俩人关了一天,当夜戌时,贺家人准备了两个猪笼,堵了两人的嘴,一路带到北边河里。

他们召集了塔头村的所有村民,人齐之后,贺家家仆将石头捆在猪笼上,那对柴房私通的狗男女被丢入了河,再也没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