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王慨摇摇头道:“长公主的心意我们领了,只是眼下说这些狠话也是无用,倒不如想想如何救皎皎。”
几人相顾无言,愁容满面。
燕翊缓了缓心绪,仍是不死心地问太医令道:“真的毫无办法吗?”
太医令叩首道:“老臣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老臣只能以寻常方法医治,若是过了今晚,也就是到了明天,王女郎还不能醒来的话,那么……”
言尽于此,可众人皆心知肚明。
王慨按了按眉心道:“听说鸡鸣寺的净空大师也会些岐黄之术,说不定他有办法。”
谢氏蹙起秀眉,“思远那孩子已经去鸡鸣寺了,只是净空大师行踪不定,也不知道他此刻还在不在寺里。”
燕翊面如死灰,脸上仿佛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霜。
“哦?你说王窈君那个狐狸精摔成重伤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含章殿中,庾贵妃把玩着玉如意,听到常嬷嬷来报今日发生之事,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可后面常嬷嬷说的话却让她脸上的笑容凝固,勃然变色。
“这个逆子。搞这么大的阵仗,真是鬼迷心窍了!”庾贵妃恨恨地将玉如意摔在桌子上。
“贵妃莫要气坏了身子,也莫要摔坏了宝贝。”常嬷嬷赶忙安慰道。
“自从那王家女患了怪病之后,翊儿就跟中了邪一样,整日沉浸在儿女情长之中,连我这个母亲的话都不听了。你说他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明知道我们庾家和王家一向不对付,还天天往王府里跑,我这脸都被他丢尽了!”
庾贵妃絮絮叨叨地发起牢骚来,“其实我也没多讨厌王家,那都是兄长自己小心眼,非要找人家的麻烦,以报当年之仇。要我说,若是翊儿娶了那王家女,我们两家一笑泯恩仇,那是最好不过了。”
琅琊王氏的名号可不是虚有其表,人家的实力那是货真价实,若有王家助一臂之力,何愁翊儿的大业不成?
庾贵妃握着玉如意,换了个姿势道:“可翊儿他偏偏糊涂啊!太子是怎么不得圣心的?还不是因为整日沉浸在儿女情长之中!太子不成气候,难道他也要步太子的后尘吗?真是枉费了我一片苦心!”
“贵妃说得是。”常嬷嬷附和道:“只是武陵王他如今不撞南墙不回头,纵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啊!”
“不撞南墙不回头?”庾贵妃似乎想到了什么。
“真是天助我也。”
她计上心来,吩咐常嬷嬷道:“你去趟庾府,把如烟带进宫里来。”
为了翊儿的大业,王窈君,对不住了。
御书房内,宣怀帝听着李逊来报,久久不语。
“陛下?陛下?”
“叫唤什么,朕还没聋呢!”宣怀帝有些不耐烦地瞪了李逊一眼,却是一脸倦容:“我从前经常跟你说,二郎最像我。可现在啊,我是越发看不清这小子了。”
李逊斟酌着用词:“陛下您忘了,武陵王他今年不过十九,自然是年轻气盛……”
“朕不是说这个。”宣怀帝摆摆手,目光如炬:“重情重义,很好,颇有朕当年风范。可生在皇家,专情可不是什么好事。”
一个成熟的帝王,他的作为不应受儿女私情所绊,更不应如此这般兴师动众,人尽皆知。
“如今朕还能替他擦屁股,可若是朕百年之后呢?”
宣怀帝沉着脸,心里却是担心不已。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李逊屏息侍立,也是一时无言。
宣怀帝身子向后躺到椅子里,道:“你去把武陵王给朕叫来。”
“若他以王家女为借口拒绝入宫,你就将朕的原话告诉他。”
“就说,御医自会照料病患,你既不会医术,待在此处做甚!”
“若武陵王仍是固执己见,那便不管他了。”
李逊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宣怀帝微微闭目,翊儿啊翊儿,考验你的时候到了,江山与美人,孰轻孰重?
若你执意选美人,这婚约,作废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