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分忧(2 / 2)

公主撩夫日常 月亮文 1424 字 2022-08-18

若论骑射之术,只怕京中年轻一代的后起之秀,无人能比得过这位新安公主。据闻她的拳法和骑射之术都是皇帝亲教,闲来无事之时,父女俩时常围场射猎,演练军法,排兵布阵。

虽女子领兵似乎不合礼法,可瘴疠之地,寻常人去了九死一生,人人谈之色变,唯恐这倒霉事落到自己头上,这满朝男儿,谁又愿出头与她去抢这差事。

长女巾帼不让须眉,晓得为父亲分忧解难,刘镇老怀甚慰,只是心中却五味杂陈。

他素来最爱长女,甚至远胜太子。

太子长得像臧皇后,性子宽和容众,喜怒不形于色,平日里手不释卷,是朝臣钟爱的仁君模样。只是刘镇是马背上得的天下,性情豪放爽朗,平日里最爱弓马射猎,一读诗书就犯困,这点父子俩毫无共同语言。

刘镇最喜新安公主这股初生牛犊不畏虎的朝气蓬勃,恰似看到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她虽是女子,可放眼军中后起之秀,如公主这般出众的也属凤毛麟角。每让人生出一种朝阳初升,无限可能的翼望和感慨,想托着她飞得更高,走得更远,领略这江山无尽之美,而她亦与这江山相得益彰,如明珠璀璨生晖。

若她是别人家的孩子,刘镇自敢放手任她一搏,闯荡一番功绩出来。可新安公主刘宪却是他与臧皇后唯一的女儿。

战事瞬息万变,迟则生患。明明晓得应及早决断,皇帝却迟迟无法下定决心,而臧皇后的态度更是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这日下午便遣人将女儿叫到宫中,起先还按捺着性子苦口婆心相劝,说起瘴疠的厉害之处,又不禁垂泪,试图以一颗慈母心,唤起她心中不忍之意,好叫她打消这样冒失的念头。

只是刘宪却道:“我身为帝女,说出的话自该一言九鼎。才放言要远征山南,转头就龟缩在帝京,往后旁人瞧见我,岂不嘲讽我朝令夕改,反复无常么?只怕我出门,成煜就要冷嘲热讽,吐口唾沫叫我咽回去。”

她不提成国公家那小子还好,一提臧皇后心里就忍不住要生气。

“我每愿生个娇软可爱的千金,就像成国公家几位小娘子一般,窈窕袅娜,温柔矜持。哪像你,当初给成国公鼻烟壶里装绿刺蛾,又将成煜养了好几年的斑头鸭闷死在烟道里,以致到今日,他仍看不惯你,与你见不得相……”

一听母亲又要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刘宪忙起身,大言不惭道:“这事却怨不得我,女儿肖父,你得找我爹爹算账去。你这时休了他另嫁个温柔和气的郎君,兴许还能生出个乖巧听话的小娘子。”

臧皇后被气得哭笑不得,只点着她的头,警告她道:“不论你如何插科打诨,阿娘这回不许你擅作主张。交州断断去不得,你爹不许去,你亦不许去。”

刘宪却正色道:“朝臣人人都如此做想,所以这次山南之事,无人愿领兵出征。若谁都不愿去交州吃苦冒险,将来不论山南王是谁,必然对朝廷心怀怨怼。只恐十年之后,交州不复我大夏邦土。

番邦属国畏威而不怀德,此次山南变乱,朝中却无力制服,诸藩必生异心。而北地夷敌见朝廷软弱,难保不蠢蠢欲动。”

臧皇后闻言,不由长叹道:“可恨满朝文武,高官厚禄,竟不如你一介豆蔻之年的小娘子。”

刘宪见她仍愁眉紧锁,不由劝慰道:

“阿娘,交州瘴疠虽厉害,往年却也有许多人安然回来。我曾读《交州风物志》,里头记述得清清楚楚,可用艾草雄黄等物祛瘴除疠。前些年,又有人配制‘流金散’,救治染疫之人。瘴疠之疾虽凶险,却也无需到谈瘴色变的地步。”

臧皇后蹙眉道:“我也算博览群书,却未曾听闻过什么《交州风物志》。京中人人谈瘴色变,自然有其道理。你万莫被这等文人信口雌黄编出的伪书诓骗,到时悔之莫及。”

刘宪下意识往腰间蹀躞带下摸去,有心想将那本《交州风物志》呈递到母亲面前,辩说谢太傅才不是什么信口雌黄之人。

可想起父亲曾说过的话,到底按捺住。等她在山南立下大功,将来必定以满身功绩,换得谢慎的一纸赦免诏书。

京中膏粱之辈,人人谈及交州莫不色变。当年谢慎因她之故被贬交州,这些年来,心里会不会对她满怀怨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