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了一早上的人群终于散掉了,各归各家,各想各法,为了避嫌,李守锦也从杨家搬了出来,并且借势直接住到了程家,程柔兰有自己的计较,程老爷子索性也就什么都没管,以后若是嫁入天子之家,里面刀光剑影,也必须得由程柔兰自己来主事。
将东西拉到后院卸载完毕,云果带着杨纯秀几人到了前厅,酒楼里面气氛有些沉闷,丁范成脸色冷的厉害,却还是伸手抱拳道歉:“这是丁家和杨姓小人之间的恩怨,连累大家了。”
就冲这份气度和人品,云果都觉得自己应当相信丁范成。
程柔兰摆摆手,对身后两个人很恭敬,先将人让座,才自己坐下,云果也招呼几人也跟着落座,她本身也没什么特别重的等级尊卑,没有多想,身边的杨纯秀倒是知道此方是大人物,不敢做,只推说要在后院帮忙,带着大娃和二狗就离开了,宋星岩无意参与,但是表示很感兴趣,找了一个角落坐了,把玩着手里面的一个白瓷小盏,对云果让他找个借口离开的眼神表示完全没有接受到。
不过这算是两方公开叫板,也算不上什么秘密,见丁范成和程柔兰不说什么,云果也就没说什么了,只拉着陆枕的手,在他手心里挠了挠,让他不要着急。
倒是陆里站在一旁,看着程柔兰身边的两个人,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那不明身份中的男子看起来身体有些孱弱,看到陆里盯着自己瞧,便笑了笑,点了点头,示意了一下,陆里便收回了目光,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神色间看起来很有些恭敬。
等众人都落了座,程柔兰才看了众人一眼,介绍自己身边的人道:“这是顾闲和顾笑兄妹,是——我的好友。”
众人相互见了礼,那叫做顾闲的男子看了陆枕好几眼,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问。
丁范成见了礼后没忍住问道:“程公子,之前所说的天方,是什么?”
程柔兰道:“稍安勿躁。”
说着便将目光移到了云果身上,云果却没有接着这话头,而是问道:“丁老板,你有没有想过,那味叫做‘天香’的调料?”
丁范成被问的一怔,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从未听过,或许是杨卜仁后来得的机缘,但我保证我根本就不清楚有这味调料,又怎么会想将它偷来?”
“我们自然是相信你的,”云果沉吟半晌,继续追问,“听那位李公子的描述,你一点熟悉感都没有么?”
其实云果一听就觉得应该是她很喜欢的孜然,烧烤必须的配上,尤其是孜然羊肉,很是绝配。
思索了一会,丁范成还是很诚恳的回答:“我不熟悉。”
难道与丁家没有关系?云果觉得有些奇怪,所谓的“天香”,不过是难得的一味调料,因为少见,又用法得当,才被吹的神乎其神,她不太相信杨卜仁有这个能力。
如果杨卜仁因缘际会得到了它,估计也不敢妄称“天香”,不过可能是因为没有人发现才敢这么说,所以这调料的来源就显得很蹊跷。
“不过当年丁家曾经做过前朝的御厨,前朝覆灭前,老祖宗带着家人逃难来到了此处,觉得此处风水不错,就扎根了下来,老祖宗一手好厨艺,害怕失传,就将自己一生所学制成了一道菜谱传下来,希望作为子孙后辈持身立正之本,可惜战乱的时候失传了。”
丁范成的话说的隐晦,可云果听明白了,既然是从前朝撤下来的,一整个朝代的帝王,宫里面不可能没有好东西,而膳食房里最容易得到的好东西是什么,除了各色菜式,必然就是各色调料和香料了。
不过云果认为,既然已经是前朝旧事,现在人也不会追踪,话不如敞开来说为好,便直接讲明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这所谓的一味“天香”,是不是当年杨卜仁离开的时候从丁家带走的。
丁范成有些恍然,似乎也不太清楚,后来突然一拍巴掌,想了起来:“是了,我祖父那会儿有个宝贝匣子,谁都不许碰,说是只有日后掌家的人才能碰,后来这个匣子莫名其妙的就不见了,谁也找不到,当时找了好久,差点报官,后来不知怎的,祖父说不必找了,此事也就不了了之,想来,恐怕是长姐带走了。”
“这就对得上了,那个杨卜仁知道的跟丁家有关的内容恐怕不少,之前说的什么更重要的东西,或许就是你们家的菜谱。”
联想到杨卜仁之前所说的话,丁范成恨的咬牙切齿:“我本来只道杨卜仁是因为受不了当时我父亲说的上门的气,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想了想,又是一脸苦色:“他想要也没有,战乱的时候,那菜谱就不知所踪了。”
知道杨卜仁到底想要什么丁范成也就有了把握,更何况,现在程家出手,如非必要,李守锦不会插手这事儿,再加上,吴守办案向来铁面无私,曾经帮一个书生洗脱冤屈,后来这书生成为朝中大官,背景不可谓不硬,连县令也是无可奈何,杨卜仁露出真面目也是很容易的。
“所以,现在我们没有新的调料,很容易被李守锦抓住把柄。”
程柔兰声音冷静,她在上京的时候,李守锦算不了什么,甚至压根就不知道有这号人物,可现在显然,这号人物与宫里面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就容不得人不小心行事了。
“调料香料不过是锦上添花,真正的老饕,从来吃的就是食物的本身。”云果很有些不以为然,味精鸡精横行的时候,不加似乎就没有味道,她有一次跟着老总陪着大佬在一家算得上顶级的私房菜里面吃过,能将食材的美味真正彻底的调制出来,靠的是搭配与硬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