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那凶煞,可不是死不瞑目。”
来镇里买盐的余织屿,便听到向伊又做了几件大事。
她杀人成性,把正道都屠光了,之后魔军过境,还有何人能保护他们呢?
于是都在唾骂残忍的凶煞,余织屿本可以装作没听到,走了的。
那些事,也不一定是向伊做的,可是她离开的时间,和事情发生的时间都是一样的……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她担心的只是,向伊再闹大些,真的会被杀死,被踩着尸体割下脑袋,举起它的人便成为人世的英雄。
“……”
余织屿忍了又忍,转身时,将刚到手的盐罐猛地砸到地上。
这下,跑堂的茶馆小二、盐铺店主、喝茶休息的务工、台上唾沫乱飞的说书先生,都停下手中的动作,齐齐看向她。
“她不是……”余织屿握着拳头,自知她的争辩,在外人眼里不明所以。
她已经太久没有和别人交流了,自从遇到向伊,住进那个世外桃源般的小院里。
她也不想与旁人说话,不过是路过,一个不经意瞥到脸上的惊艳眼神,都会让她感到不舒服。
不过是泛泛之辈……为何能对那人评头论足。
明明、只有她救了自己,也不曾在她身上图谋任何。
为何能……
“她不是恶人。”
余织屿笃定道,一手攥紧了胸前的衣襟。她抬眸时,众人皆是深吸了一口气。
要是其他闹事的人,此时已经挨上杀猪的屠夫好几拳,被拖走扔到街上。
可眼前,是这么一位柔软可怜的美人儿。
台上的说书先生咳了两声,眯起来的小眼睛看向她问道:“这位姑娘,你说的,是何人?”
“……”
余织屿立在艳阳下的身躯,无端地发冷,眼前忽然变得模糊。她捏紧了手心,强撑着。
“那位弑父行凶的极恶之女,她、她是……”
可她剩下半截话还压在喉咙里,茶棚便猝然倾倒坠地,而她也感到了失重,将要栽倒。
“小姐?”
她被一位身着华服的男子扶住,余织屿忙推开他,可脚下还是虚的,不能站稳。男子与她拉开距离,又立马搀扶上她的胳膊,口中致歉。
“抱歉,这位姑娘,在下方才见您身体不适……这大庭广众之下,男女授受不亲,实在抱歉。”
他见余织屿站稳了,便退了一步,彬彬有礼地作揖。
“……”余织屿白着小脸,瞥了一眼空无一人的茶棚,贝齿分了又合,她才道,“我无碍,多谢公子。”
说罢便想转身离去。那男子急忙拽住她的手,余织屿下意识狠狠甩开。
“抱歉,抱歉。”男子连忙放手,自知冒犯,又弯腰鞠了数躬。
余织屿盯着他皱眉,方才使劲的是她,便紧咬后槽牙,按着发疼的手腕。
这贵公子看着也不像常人,身上玉佩颇有灵气,华服流光溢彩,佩戴的灵剑上镶了一颗上品碧石,在这大街上十分扎眼。
是一名修为低微的剑修,即使家境如何富裕,在这个世界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只蝼蚁。
她从未见过此人,想到向伊,便又忍耐下来——千万不能被发现。
“姑娘可是身体不舒服?鄙人寒舍就在附近,姑娘要是不嫌弃,可进来休息片刻。”
杨公子面相和善,身上虽佩戴灵器,但是资质一般,很可能是无灵根的凡人。
余织屿眨了眨眼,平静下来,她道:“那便多谢公子。”
路上男人介绍起自己,新上任的地方官是他家中兄长,自己不过是个游手好闲,又痴迷修炼之人。此地灵气充裕,便也搬到了这里。
余织屿来到他家中,男人便欣喜万分,又在她面前克制着,刻意保持距离。
他拿出了价值千金的白银毫针,也没在有意卖弄,只是单纯把家中能拿出来的好东西都拿出来,想要讨好余织屿。
“……”余织屿有些不明白。
不过她也并不太在意这种事,向伊已经一个月没回来了,她为此十分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