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关墙上就挂着一面椭圆镜子,他把她拉到镜子前。她看见镜中有一个头发凌乱、妆容花得一塌糊涂的女人。女人眼睛像被水洗过,里面却是茫然懵懂,嘴唇红肿着。从下巴到锁骨,有数不清的深深浅浅的吻痕。
“你现在这样走出去,要是让人拍到了,准上热搜!”
他没心情捉弄她,但是不能眼看着她这幅样子从他家出去。她这幅样子被人拍到了,他也会有不少麻烦。
他拉开玄关柜子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口罩,动作轻柔地帮她戴上。然后修长的手指插进她的秀发里,缓缓穿过她的发丝,很有耐心地帮她把头发梳梳,又用指腹擦去她鬓角的汗珠,把她的刘海拨拨整齐。
她全程是愣着的,像个假娃娃似的任由他摆布。直到他停止动作,把手抄回口袋里,她才抬起懵懂迷茫的大眼睛去看他。
他俊朗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笑容,但是眼睛里有一抹无法隐藏的柔情蜜意,他用低沉而略沙哑的声音说:“给你一个月时间,好好想想,要怎样弥补我。”
钻进黑色商务车,关上车门,金知凝摘了口罩,身体往后靠着舒适的椅背,全身终于放松,紧绷着的神经也松弛下来。
阿晖开车,小安坐她旁边,几次侧头看她,欲言又止。
阿晖和小安不说话,她也不出声,车上没有播音乐,车厢里异常沉默。
很快到了家,像往常一样,阿晖把车门打开,请她下车,然后开车离开。而小安会陪着她乘电梯上楼,到她家里去,告诉她明天的工作安排,帮她打点明天要穿的衣服鞋子。
明天她没有工作,也不用出席活动,小安简单说了几句,便转过身背对着她,抬脚要走。
“万晓安!”她叫住了她,“你没有事情要跟我说了吗?”
她的语气是冷静的,却还是使得小安愣在了原地,不敢回头。
小安跟着金知凝这些年,金知凝极少直呼她的全名。平日总是小安小安亲亲热热地叫,她简直把小安当成自己的姐姐了,什么事都推心置腹跟小安说。当年她跟俞瑄那事,她不就是第一时间告诉了小安么?
她万万想不到,她如此信任的姐姐,会冷不丁地摆她一道!
“你坦白告诉我吧!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帮俞瑄办事的?”
金知凝不是傻白甜,她不蠢。事到如今,她自然猜得到,小安早被俞瑄收买了。她只是想搞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
小安转过身面对她,一脸愧色。她低下头,垂着眼睛,艰难地说:“有大半年了。”
“哦,原来有大半年了,”金知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一年来发生过的事情,突然对一切都有了解释,“难怪上次去巴黎拍戏,你会……”
恍然大悟之后是遏制不住的愤怒,她含恨瞪着小安,冷冷质问:“为什么?为什么要出卖我?”
小安刷刷流下两行眼泪,泣不成声:“对……对不起……我……我也是没办法……”
小安哭着向金知凝解释,大概在三年前,她父亲沉迷赌博,越赌越大,不仅把房子抵押掉,还欠了别人好几百万。她母亲一年前又查出得了胃癌,化疗和做手术需要一大笔钱。她的弟弟还在上高中,也需要钱……她也是被逼到没办法了,才会答应俞瑄。她深刻地记得,那天是俞瑄让阿杰来找她,阿杰拿着她最需要的支票,只要她开口答应配合他们,那张支票就给她……
金知凝皱着两道细眉,痛心地说:“你家里有困难,你可以跟我说啊!我可以帮你啊!”
到现在金知凝竟然还能说出愿意帮她的话,小安只有更愧疚,她吸了吸鼻子,抽噎着说:“你帮不了我的。小凝,你一出道我就跟着你,你赚多少钱我还不知道吗?我家欠的债可是几百万啊!加上我妈的治疗费,没有四五百万根本不行……”
金知凝怔了怔,又说:“我是没赚多少钱,但是我家里有钱。再说了,你可以找皎皎姐帮忙啊,皎皎姐多讲义气,她绝对不会见死不救的!”
小安摇了摇头,对着她苦笑:“小凝,你家里是有钱,可是你家里的钱你能用吗?皎皎姐?没错,皎皎姐她讲义气,她一定会帮我!可是她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苦恼,我不能为难她啊!”
“那你就可以为难我?就可以出卖我?”金知凝冷笑,难过的情绪充塞心间,她喉咙都哽住了,“你知道昨晚俞瑄把我带到哪儿去了吗?你知道我跟他发生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