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班里的动静他听着呢,被老师喊到从来都是第一时间站起来回答的人,今天竟半天不说话。
他觉得奇怪,丢下手机抬起头。
“希希?”钟芊芊推了一下林暮希。
众人见她稍微动了一下,然后又不动了。
物理老师绷着脸,沉肃地走下来。
——吱啦!
谢予踢开椅子,皱着眉头上前,一把拉起林暮希。
一张憔然无华的脸出现在大众眼里,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谢予已打横抱起林暮希,大步朝门口走去。
留下一句:“我送她去医务室!”
犹如一道闷雷,班里顷刻见热闹了起来。
“天啊,她没事儿吧?感觉是晕了啊!”
“就说怎么叫半天没反应,不舒服干嘛硬撑啊,那脸色看着怪可怜的。”
“别是有什么大病的吧?”
看热闹永远不嫌事大,气氛一到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钟芊芊满脸担忧,想跟着去又不敢,因为不是下课时间。
但她听最后一个人说的话可接受不了,当她看见这话是平时处处跟她比较的人说的,气得她立马回嘴:“你才有大病呢!我看是你嘴沾了屎吗那么臭!”
那个同学不服了,她本来就看不惯钟芊芊平时那嘚瑟样,难得能有数落她的机会,她可不放过。
罗青青:“我有病没病可不需要你关心!倒是你,两人坐这么近都不知道同桌晕倒了,我看是你眼睛里塞了屎吧!”
一语双雕,骂她眼瞎还把林暮希晕倒的矛头转向她。
钟芊芊气急了,撸起袖子就准备冲上去。
物理老师一掌拍在讲台,眼角拉平,大声呵斥。
“肃静!闹够了没有!现在那位同学什么情况还不清楚,身为同学一场,你们难道就没有同情心吗?!”他手指着互呛的两人,“都给我写一千字检讨!”
钟芊芊更加不服,瘪着嘴道:“明明是她——”
物理老师打断:“言论不当,罔顾课堂纪律的,都该罚!”
学生出事,不可能还心安理得地讲课,物理老师宣布下一节课改为自习,叫班长督促,通知孟国平去了。
天不下雨了,但刮西北风,天空还阴沉沉的。一出楼层凌冽的寒风迎面刮来,谢予脚步不停,只微眯了下眼。
痛经的人大多数体质偏寒,经期更是吹不得风。林暮希身子抖得更厉害些。
谢予是一口气儿跑下五楼的,敞开的拉链来不及拉,里面套着白色高领毛衣。男生的体温本就比女生高,加上出了点汗,即使是在寒冬腊月的情景下,身子都是暖烘烘的。
林暮希卷缩着身体,脸不自觉地往热源靠,整张脸埋进谢予滚烫的胸膛。
不太有规律的气息儿顺着毛衣间隙往里钻,打底衣像是被烫了个洞,激得谢予心脏快要跳出来似的。
知道取暖,人还有意识,这是好事。
学校道旁散列的银杏树光秃秃,枯枝顺着风劲儿左右摇曳,谢予在风声中加快了脚步。
校医院接近校门口,谢予拐过一个弯道,在看到校医室紧闭的门时忍不住骂出声。
“我操,医生别是不在啊!”
虽然门是关着的,但门上贴有一张纸,显然是医生暂时走开了,要有事就打上面这个电话。
双手抱着人抽不开,谢予想把林暮希放下的,刚下过雨,处处都泛着潮湿阴冷,就连校医室门口的候坐椅都洋着一滩摊水迹。
“喂。”谢予背过身,遮挡着风,朝怀里的人出声。
“能站得了吗?”他掂了掂手,“医生走开了,我打个电话,抱着你抽不开手。”
呵出的气儿盘旋在头顶,林暮希冷白的手拨了下黏在脸上的发丝,离开热源,覆在肚子上的手狠按一下。
忍着疼痛,轻说了句,“放我下来。”
下一秒,她就被安稳放下地面,谢予立刻掏出手机,还没按下数字,林暮希的手横了过来。
阻止的意思。
像一块冰的触感,谢予想。
林暮希抬起煞白的脸,她没多作解释,边掏出手机低头叫车,边拜托人家,“谢谢了,帮我向班主任请个假,请上午的就行。”
林暮希的打算是出去药店买一盒止疼药,再去他哥附近的房子睡一觉就可以了。
手机上显示车主还有一分钟到达,她也不等人家答不答应,把双手插回衣兜,在棉衣下上下交叠着,往中间拢,形成一个x,提步就往校门口走。
瞧瞧,又是一贯的冷酷作风。
谢予咬着下槽牙,气极了,“你是不是多解释一句话会死?”
身体到底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晕了?
老捂着肚子是肚子不舒服还是胃疼?
现在是去医院还是回家?
谢予以为林暮希会回头搭话,可那道身影屹然往前走,别说回话,连头都不带侧一下,半佝偻着身子,她很快走到校门口,身影消失在谢予眼前。
操。
谢予踢了一脚校医室的门,狠抓了几把头发,深呼吸几下,拔腿追着人去了。
先不说他跟秦岭那层关系,就刚刚林暮希的状态也不能真放下她一个人出去,万一在街边晕倒了,天寒地冻的,能出人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