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钢琴(2 / 2)

崔燕在讲函数,谢以记了几笔后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歪了点头小声说道:“刚刚看什么呢,这么开心?”

季星池答非所问:“你他妈怎么不给我看着点。”

谢以一听不乐意了,头转过来笔也往桌子上一丢:“我靠我哪知道啊,老赵突然从后门冒了个头出来,我自己都要被吓死了,刚要提醒你就被老赵逮到了。”

“得得得。”

谢以见他还没回答刚刚的问题,又问了一遍:“看什么呢刚刚,那么入迷?”

季星池悄声回他:“小曦转过来了。”

“啊?”谢以的声音一下子没收住:“小曦怎么转过来了?”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那可有的闹了,小魔女一个。”

季星池在崔燕警告的目光中立刻挺直了身子板。

看着崔燕半举着粉笔头的手又缓缓放下

“……”

季同学一向非常自觉。

本想拿起笔象征性的记一下笔记,季星池就和江寄海再一次对上视线。

江寄海动了动嘴,他皱了下眉努力辨认了好久也不知道他说了个什么玩意。

季星池上半身椅着玻璃窗,索性直接给他竖了个中指,转头的时候手还没收回来,就再一次和老赵对视。

四目相对。

原来老赵又溜达了一圈回来了。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目光直勾勾的看着他。

江寄海:“……”

赵阎王:“……”

季星池:“……”

“季星池!你给我滚出来!”

“老赵,你怎么天天盯着我?”

在全班的集体注视下季星池打开了门,跟着老赵去了办公室。

在老赵办公室念了半小时的检讨书,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保证下次不会再犯后,老赵将他放了回去,出办公室的时候又是恰巧碰见来找老赵的江寄海。

季星池当没看见的从他旁边走过去。

没想到江寄海望着他开口:“我提示了。”

你管那叫提示,隔着那么远谁能看见?

“在语言里,唇语我还没学过。”季星池也顿步站着。

老赵瞅见外面站着挡着光的俩人,直接全叫了过来。

“江寄海,你找几个人去礼堂搬试卷,以防万一有的班多拿,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别忘了啊!”

“那我还要打扫礼堂?”

“要啊,”老赵回季星池,似乎在疑惑为什么不需要打扫,而后想了想摆摆手:“算了,一会早点去搬试卷,几个人一块搞一下吧。”

季星池听见后搂了下江寄海脖子,凑到他跟前挑眉:“听见了吗班长,别忘了找几个人一起打扫啊。”

“听见了。”江寄海勾唇笑了一下。

这人是怎么能将请求说的理直气壮的。

季星池应老赵的要求比他们早半小时去了礼堂,礼堂空荡荡的,阴凉感与外面炎热的天气完全不同。

季星池在前面摆了一地的试卷离大致扫了一眼,大都是新题型。

他没拉开遮阳的厚重窗帘,爬在桌子上睡了会,礼堂昏暗又阴冷的环境比空调还要好,这会又是上课时间,不会有什么人来打扰。

等他睡醒了,揉了揉被压的的发酸的手臂,看了下时间,他们还没下课。

季星池也没想自己一个人打扫,秉持着能站着就绝不蹲着,能躺着绝不站着的信念,一定要等着那几人都来了才开工。

校区是新盖的,礼堂也没什么需要打扫的垃圾,只落了些灰,拉开了几个帘子,日暮的阳光透了进来,远处是沙滩和一望无际的大海,海鸥盘旋在上空,学校到海边用乳白色木质栏杆围了起来,还有些日子修好才能开放。

季星池无事可做,绕了一圈,在后面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见到了一架拿红毯子铺上的落灰钢琴。

掀开帘子,灰尘让季星池连咳几声。

似乎从季星欣出事以后,季星池就再也没碰过钢琴,骨节分明的手指覆盖上黑白色的琴键,内心有种说不出的酸涩感。

虽说两人差不了多少,但那时候季星池父母忙生意无暇顾及其他,季星池欣也算是季星池看着长大的。

她喜欢跳舞,小丫头挑,不喜欢手机里直接放伴奏音乐,缠着季星池好久,后来他为此还特意去学了钢琴。

小家伙说:“因为哥哥弹钢琴一定很帅。”

再次摸到钢琴,恍如隔世,一切都还没发生过。

季星池叹了口气,手机也被老赵收了,也没在意凳子上的灰尘,坐下后双手抚上黑白琴键。

冰冰凉凉,既熟悉又陌生。

“老赵说我哥早就来了,咋一点动静没有?”

下课铃声响起,几人才迟迟赶来。

“奇怪了门这不是开着吗?”

谢以刚要再说话,几人慕然听见一阵微弱的钢琴声。

透过半虚掩的门,即使过了很久江寄海依旧忘不了这个画面。

他是如此地庆幸能将这一幕录了下来,在往后分开的那段岁月里,是等他回来的唯一念想。

他好像无意间闯进季星池的情绪里,男生穿着洗的一尘不染的白衬衫,坐在幽暗的角落里弹着钢琴,窗台上开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换的两朵新鲜玫瑰。

他生的白,人也瘦瘦的,不说话倒显得极其安静。

往那一坐,仿佛就是世界的正中心,骄傲,肆意。

日落散落在他身上,周围像是镀着殷红色的点点金光。礼堂的空旷给钢琴音色带了一点恰到好处的空灵感,像是演奏一首无人倾听的旋律。

临近傍晚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窗外是蔚蓝大海和黄昏日落,身后是昏暗寂静的楼道,只有来来往往伴随着上课铃的嘈杂脚步声。

世界仿佛在此刻被按下了暂停键,每一个琴键都在随着季星池的情绪起伏,他的脸上是浓浓的化不开的悲伤。

江寄海有一瞬间甚至想问问他,究竟有什么悲伤的过往,能化在琴音里。

谢以见他们听的入迷,语调也跟着轻声又温柔:“我哥弹钢琴可厉害了,只不过好久没弹了,但也依旧厉害。”

谢以话音刚落,突然的录像结束声混入曲调里,琴声戛然而止。

江寄海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录像设置了自动结束,自己忘了手机静音。

季星池这才看见了门外的几人,盖好琴盖走了过来,发现江寄海偷拍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将手机放好,带着些桀骜不羁的笑容,对着江寄海说道:“偷拍我啊?要付钱的。”

江寄海也笑了:“要付多少?”

季星池没想到他还真的回答,一时没想起来怎么接话:“那啥,先欠着吧,等爸爸什么时候想起来再要。”

“什么时候有空教我弹一首曲子?”

“下次吧。”抓到了把柄的季星池神清气爽,尾巴都快翘上了天,调侃道:“你的资质我看了一下,少年骨骼不是个可造之材,和我差太多,最多适合弹首小星星。”

“小星星啊。”江寄海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淡淡笑道:“那也行。”

七中的校服审美极好,白衬衫还有西装,光夏季就有三套不同的款式,春季又是三套。

同样的衣服穿在不同人身上感觉却是不一样。

江寄海身子挺拔,两双腿也修长,走廊里朦胧的光线打在alpha侧脸上,季星池见他骤然靠近,压迫感使他惯性后退了一步,贴在了墙上。

江寄海从口袋里拿出一颗薄荷糖,轻轻的塞进季星池白衬衫胸前的口袋里,俩人靠的很近,季星池刹那愣住忘记了呼吸,随后听见他一声低沉玩味的笑声。

“那这就是定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