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陈晨也收起相机,自觉远离。
周围戏谑声不断。秦越凑近看了一眼手机,顿时目瞪口呆。
屏幕上,鲜血淋漓的僵尸正顺着台阶追赶一个女生。
“wuli叶,你这什么恶趣味?”
“《咒怨》。”
“答非所问。”
秦越从课桌左上角的小方盒中取出一颗糖,刚丢进嘴巴,女生抬起头来。
这人白白净净,鹅蛋脸上还残留着一丝婴儿肥。她五官精致,左眼眼尾处有一颗微小的泪痣。不知为何,眼中布满血丝。
“鼻梁怎么回事?”
手刚伸过去,秦越就遇到了圆规刺尖的阻挡。
叶然从桌兜里掏出一本崭新的《数学模拟卷》,随手摊开,秒后在第一道选择题旁写下一个大大的“c”。
“不再看两眼?万一是d?”
秦越抽走卷子去验算。大约一分钟后,一声“牛掰”被他说得气贯长虹。
讲台上,钟塬还忙着号召大家押注。
“我说猹猹,一包辣条的事,咱至于这么认真?”
“这位同志,态度消极不可取。苏格拉底说过,每次游戏,都应该像对待生命中的最后一次一样,认真到无比。”
大家:“”猹猹这脑子,瓦塌得毫无保留。
可是很快,众人又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下面五层楼的同学可能无法想象,代表文科顶级实力的一班学神学霸其实跟他们一样,对游戏和八卦的热情,远超于对试卷和比赛。
“半仙说是女生。”
“那肯定是施朱。”
“学委常年徘徊在二三位,不算黑马。”
“除此以外,咱班其余女生谁最有可能?”
钟塬拿着名单从头到尾浏览一遍。
即便自动忽略倒数第一的白浔和倒数第二的沈芸,也还有二十多个女生。
半仙这卦解得,聊胜于无。刚才就该趁乱多踹他两脚。
楼道里的张阳连打两个喷嚏:“又是哪个孙子在咒我?”
“冤有头债有主,本人一身正气,请别连坐。”孙奕一本正经。
“领导,说好的为人民服务、替人民挡枪子呢?”
张阳揉揉发痒的鼻子,一转身,看见一个人影,立马窜进教室:
“一级警报——哔——格格巫来了。”
六楼正中三间是教师办公室。
辛琥从其中一间出来,拎着保温杯,去探望他的“神兽们”。
这帮“傻狍子”一点不让人省心,可怜自己的几根头发,朝不保夕。
进门后见全班个个腰板挺直,写题看书一丝不苟,辛琥冷笑一声。
“同学们,把手头的题目放一放,我先说一下九月底的考试情况。”
“害,不重要。不过是一次月考。”
“老师,请不要浪费我们宝贵的拼搏时间。”
看着一颗颗可能进过水的脑袋瓜,辛琥笑容可掬。
装得倒挺像模像样,既然不想听,我还非说不可。
从教十多年来,欣赏学生们偶尔露出呆如木鸡的表情,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而这次,他相信部分演技拙劣的“神兽”不会让自己失望。
“本次考试,个别同学有令人意想不到的进步。”
辛琥呷了一口红枣枸杞玫瑰茶,扫视四周,不想错过任何人细微的表情变化。
“意想不到”四字蹦出时,张阳立刻两眼放光。
终于到了证明自己神通的时刻,据他推算,一匹黑马腾空而降。
“先说第一名。叶然。”
预料之中。同学们心中毫无波澜。
“第四名,陈晨。”
无聊的气息铺天盖地,几个女生甚至先后打起了哈欠。
辛琥说话间,钟塬又将本班名单看了一遍,还是没看出名堂。
对于文科尖子生而言,决胜局往往在数学。一道解答题,一旦演算错误,差距十几分。这就意味着,谁都有可能成为那匹黑马。
当然,除了那两个数学一向垫底的。
见辛琥欲言又止,钟塬再也按捺不住:“老师,请公布第二名。”
终于有人沉不住气了。
辛琥尽力掩饰着嘴角的笑意:“好,我先说一下第三名。”
“第三名,秦越。”
与此同时,请假半天的施朱正好跑来,一声响亮的“报告”回荡在楼道。
同学们开始窃窃私语。
“掐点回来,这不就巧了嘛这不就。”
“可这怎么说也不能算黑马吧。”
辛琥饶有趣味地欣赏着“傻狍子们”百爪挠心的表情。
“老师,您还没有公布第二名。”钟塬急不可耐。
“哦对,差点忘了。”
辛琥神秘一笑,漫不经心地说出两个字来。
刹那间,教室里静若无人。
黑板正上方,时钟秒针“咔——咔——”作响。
钟塬甚至清楚地听到了身后学神的笔尖滑过纸页时的“沙沙”声。
片刻后,迎来巨大喧嚣。
“怎么可能?”
“天哪,这也太黑马了。”
“啊——好疼。”有人用圆规刺了自己手背。
“傻狍子们”表情过于丰富,辛琥如愿以偿。且不说他们,之前自己看到排名时都明显一愣。
“白浔,来一下办公室。”
辛琥走到门口又回头叮嘱:“都认真学习,不要吵不要躁。”
可他前脚刚出去,大家立马蜂拥而上,争相去看讲桌上的成绩册。
“喂,黑马,发什么愣?”
钟塬见右边的女生仍一动不动,急忙摇她胳膊。
“啊?什么?”
白浔回过神来,慌忙起身,膝盖磕到了桌腿。
“看吧,连你自己都不信。”钟塬叹气。
叶然抬起头时,正见一个女生一脸木然同手同脚走过去。
白浔?
班里还有这号人物?
盖好笔帽,又看了那如僵尸般手脚极不灵便的女生一眼,叶然从小方盒中取出一颗糖,塞进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