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二个密室

“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谢谢！”许妍神色着急地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等、等等……”念岳清将手里的牛皮袋递给许妍，“你还没吃，本来想要请你吃晚餐的……这是刚刚临时买的，你等会先吃点填填肚子。工作再急，身体才是更重要的。”

——工作是做不完的，我们要学会自己爱惜自己。

许妍沉默地看着面前的袋子，有些不知所措。抬头，念岳清明亮的眼眸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谢谢。”

许妍嘴角慢慢地上扬，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念岳清也跟着笑了起来。一种难言的气息在两人之间蔓延。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这一氛围。

许妍回过神来，立马接起电话，急匆匆地就往医院跑去，边跑边说，“念岳清，我先走了，拜拜……”

念岳清收起了嘴角的笑容，表情莫测地注视着许妍离开的身影，直至看不到了才收回目光，沿着相同的道路驶去。

……

之前是护长的电话，要求许妍回科室上助夜。

白天的时候，护长觉得病房病人数不多，取消了原先的助夜，美其名曰为了合理的配置护理资源。上夜刚开始，就陆陆续续收了三、四个病人。半个小时前，急诊科打电话说要收一个病重的病人，脑梗急性期的。

今天上夜是陈敏，搭班医生是曾鹤翔。她们一般称他为翔哥，工作十几年了，是个有经验的。他见陈敏忙的焦头烂额，一度扶着桌面捂着胸口直喘气，打电话给护长要求增加人员。原本应该是叫助夜的，助夜家住的太远了，来医院至少要一个小时以上，远水解不了近渴……护长就把家离医院最近的许妍叫来了，尽管她已经上了一天白班了。

许妍是又生气又烦心，最后只能赶来医院支援。

陈敏前段时间刚做了体检，她当时就让护长给她假期，护长以人员不够为由拒绝了……陈敏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她的体检结果，很多人私底下议论，好奇她身体情况的有，心疼担心她的也有人在，但更多的是八卦嘲讽，编讽她的流言蜚语满天飞。但她总是一言不发。

……她是轮转的，刚从呼吸内科轮转过来，半年之后轮转结束就换科了。

许妍换完工作服，赶紧跑去护士站找陈敏。

护士站台面上心电监护，氧气瓶随处可见，治疗车上杂七杂八地放着输液袋、输液瓶等等，车下层医疗垃圾已经满到溢出了，就跟原子弹炮轰过后的残区似的。呼叫铃响个没完……不少家属聚在护士站。

“护士，液体都没好久了，人去哪了？”

“护士，测血糖的时间到了，赶紧的啊！”

“护士，医生在哪里啊？我爸说让医生过去看下。”

……

护士站、治疗室、办公室都看不到陈敏和翔哥的身影。许妍先把护士站聚集的家属安抚打发回去，立马着手开始工作。

输液先处理吧。

许妍看治疗车里没有液体了，先去治疗室加了一组液体，急忙推着治疗车出去了。绕了一圈病房，把治疗方面的事情处理了一大半。到15床，终于看到了陈敏和翔哥。

窗帘被拉上了，陈敏正在给病人导尿，翔哥一脸严肃地看着手里的磁共振片子。心电监护显示，bp：122/80hg；spo2:93-95；hr：60次/分。病人开了两路输液，一路是阿替普酶溶栓。

旁边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可能是家属。三人都是背对着许妍，竟是都没察觉到她的到来。许妍走到陈敏旁边，小声问：“这里要我帮忙吗？”

陈敏仅是抬了下眼皮，“不用，外面病房帮我看好就行。”

“——好的。”许妍点了点头，准备出去。突然，转头时看到床上病人的脸。

怎么会是她啊？

病人双眼紧闭，插着胃管和口咽通气管。赫然就是刚刚在融城小区遇到的女人。

许妍退后几步，走到中年男人的侧面，是他……中年男人看起来神色紧张害怕，局促不安地在原地打转。许妍心里涌上个不好的猜测，默不作声地离开了。

等会问下翔哥病人的情况。

……

机械的声音响起！

【欢迎来到密室生存游戏】

什么情况？许妍不明就里，她怎么又到这里啊？感情这游戏还不是一次性通关，是随机的，多关卡的啊，不会要一关一关的过吧，能不能告诉她一共几关啊，她好歹有个心里准备啊。

一片漆黑，仅有的亮光来自桌上唯一的蜡烛，被风吹着忽明忽暗，似乎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为什么感觉有人在看着她，许妍心里莫名一紧，她感觉自己的发丝根根竖起，被无名的恐惧死死地揪着。

【现在是北京时间21：30。玩家许妍，您需要在一个小时内逃离密室，游戏失败将接受死亡惩罚。本次惩罚为选择性质。】

换死亡选择了？这次竟然不是死亡预警了！

【游戏提示：真正的门。】

【游戏正式开始，倒计时，00：59：59。】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双巨大的眼睛，泛着幽暗的红光，外凸的眼珠子上刻着数字，看着像是时间，左眼是分钟，右眼是秒钟，空气中是机械金属的声音。

靠！这是什么鬼东西啊？！

许妍被吓了一跳，死死地按住胸口，这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要飞出来一样在胸膛里乱撞。猛地闭上眼睛，用力地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头脑清醒些。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只有一个小时，得赶紧的，她可不想做什么人生选择题，她天秤座，选择困难症啊——

许妍冷静下来，先是颤抖着手拿起桌上的红烛，开始打量起房间。

房间不大，貌似是个祠堂，摆设很简单。红木长桌上摆着水果、香炉、纸钱，往上，阶梯状排列的是一个个的排位。刚刚红烛就是摆在这个长木桌上。桌子前的地板上摆着三个圆垫子，刻着复杂的花案。

整个房间是密闭的，没有窗户，唯一的出口就是木桌正对面的一扇木门。木门看起来年代久远，似古时宅院的。许妍拉了下门把手，门被从外面上锁了，打不开。

房内一目了然，除了那个红木长桌就没有其他的家具了，许妍想：能出去的关键应该就是面前的祭台了。她举着红烛，沿着长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她试探性地将桌上的东西拿起来看。

盘子是白色的，底部没有任何的字或者图案，就是普普通通的圆形瓷盘，上面放着水果，水果很新鲜，青翠欲滴。两旁是烛台，上面插着崭新的蜡烛。许妍似着用手中的红烛点燃，不行，点不燃。

中央是一个香炉，三角柱状，底部有残留的香灰。烛台和香炉都动不了，被固定住了。桌子的右下角放着香和纸钱。

供奉的排位全是齐姓，齐衡、齐殊、齐伯、齐仲……

许妍一个一个的排位，认真地看过去，怎么感觉都是男性的名字？

见桌上没有任何的线索，许妍开始往陆地发展，接点地气。她试着去翻动圆垫子，惊讶地发现中间的圆垫子下面藏着一本书。

书看起来泛黄陈旧，没有封面，打开从里面掉出了一张纸。许妍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纸张，a4纸大小，纸张叠的整整齐齐，边缘对齐。纸张上是被胶水粘过的痕迹，应该是曾经被人撕烂了。

许妍一目十行地简略地看了信的内容。

一封……情书？

——“齐漓：……你父母的离去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伤心，不要难过，更不需要愧疚，我会永远地陪伴着你，陪你度过以后的岁月。……一路走来，你是如何的看待我的？我希望每天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你，睡前闭上眼睛想到的是你，梦中是你，现实有你，不知你愿意与否？齐建白写于02年春末。”

二十年前的信。

是齐建白写给齐漓的信，大致意思就是含蓄地表达了少年人的思慕之情。

许妍左看右看，也看不出这个有啥用处。暗示？明喻？暗喻？好像都没有吧这个应该不是线索吧？沮丧地一屁股坐到地上，将信随手一扔，飘到一旁的圆垫子上。

翻开膝上放着的书。

原来不是书啊，是本族谱，还是手写的。对了，找找这两个人，齐建白……齐漓……

许妍翻到最后一页，都没有看到这两个人的名字。又把族谱翻了一遍，仍旧是没有找到，为什么啊？一抬头，长桌上立着一个个的排位，黑色的木板，红漆墨似的名字……

怎么办啊？一点线索也没有？要怎么样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啊？要不拜一拜？指不定就愿意放她出去了？

说做就做，许妍利索地从地上爬起来，祭拜第一步得先把蜡烛点燃吧。用火点不燃，总不至于是用电的吧，这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啊。

算了，试试吧，看看有没有开关。

许妍沿着一个角开始，顺时针把长木桌仔仔细细地摸了一遍。脚刚迈到，突然，蜡烛亮了起来。

靠，什么情况？竟然真的可以点燃？她是摸到开关了嘛，不对啊，没有任何的按钮啊，桌上桌下都是平滑的，没有任何凸起啊。

一扭头，两个红绿光眼珠子死死地盯着她，时间不等人，不管了，亮了就行，管它啥毛病，指不定是游戏系统抽风了。

……下一步是把香点着……这个竟然可以用火点着啊……

该祭拜了……

许妍对着面前的排位拜了三拜，然后将香全部插入香炉里。

……

一分钟过去了。

……

两分钟过去了。

……

三分钟过去了。

一切如旧，没有任何的变化，许妍不死心地拔了拔门把手，坚立挺拔，纹丝不动。

不对，不是这样的，许妍一下子没了思路，不知如何是好，看了眼正前方硕大的眼珠子，00:35:56，过去二十五分钟了，她怎么可能有办法在一个小时内逃离这个鬼地方嘛？既然这样……还不如同归于尽……许妍火大地拿起桌上的水果准备往地上砸，手刚举到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