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气氛很诡异,大家都自顾自的吃饭,并没有说话,反而不像是来吃饭的,凝重的紧。
圆桌对着而坐的中年女人开口打破了紧张的气氛,夹了一块鸡肉放到旁边少年的碗里:“江江啊,这家店的口水鸡做的不错,你尝尝,你大伯母没有文化,不会讲话,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秦江看了看碗里的鸡肉,浅浅的掀了掀嘴皮:“谢谢二伯母。”
见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大伯秦长明剜了剜一旁的妻子,带着歉意道:“就是,你二伯母说的对,你婶子不会说话,你别往心里去。”
秦江没有接话,自顾自的扒着碗里的饭。
半晌后,他压着心底的情绪,抬头夹了根花菜,吃了口后,随即道:“没事,吃饭吧。”
众人见少年没有生气,才放下心来,开始吃饭。
“秦衍,你要好好跟你表哥学学,他可是年年都拿第一名,年年都拿奖学金。”
“知道啦,妈。”
“说你你就听着,妈妈是为你好,还能害了你了。”
“我知道了,你烦死了,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好好好,妈妈不说了,那,你最喜欢的排骨。”
“文静,你别操那个心,我看你们家秦衍就挺不错的,听说中考也报了三中,以他的成绩肯定可以考上三中的,你啊就是瞎操心,孩子心里都有分寸的,别给孩子那么大压力。”
“我哪里给他压力了,这不是想他可以跟秦江学习学习嘛,毕竟江江成绩那么好。”
“妈,你少说点吧,表哥好不容易答应跟我们吃个饭,你那么喜欢表哥,觉得表哥好,怎么平时没有见你对表哥有多好?”
“行行行,不说了行了吧,吃饭吃饭。”
…………
秦江看着面前这些亲情你侬我侬的戏码,思绪飘远。
想起自己六岁的时候,那时候刚刚改革开放才没几年,他爸秦钟国的单位需要一个人去国外外交,单位里没有一个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出头,他的父亲人如其名,自荐远洋去基里斯巴外交。他妈妈胡娟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反对,几次谈判无果后,便也不再提,但是没有过多久,秦钟国便带了一个女人回家,闹着要跟胡娟离婚。
胡娟是有骨气的,但凡秦钟国换其他任何一个理由她都会问上一问,偏偏在出轨这件事情上很是较真,大概是受外公影响,外公年轻的时候很混账,风流账不少,导致外婆终日郁郁寡欢,在胡娟很年轻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胡娟非常痛恨对婚姻不忠的人,胡娟较着真快速去了民政局跟秦钟国扯了离婚证。
胡娟还是能干的女人,也是个好妈妈,离婚后她带着他辗转了几个城市,用自己勤劳的双手为他撑起了一个家,但是好景不长,在他十三岁的时候,他父亲出轨的对象上门,带着父亲的死讯,十几封家属和国家赔付的二十几万,从父亲同事的哪里知道了实情,原来当时秦钟国见胡娟死活都不同意他去外交的事情,便找来了同事陪他演了一出戏。
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后,胡娟本就要强,虽然重来没有告诉过他,但是他知道她就是在跟秦钟国较劲,想着一定要比秦钟国要过的好,不能输给那个背叛她的男人,每天打着三份工,没日没夜的工作赚钱,本就不好的身体,在得知他父亲秦钟国从来没有背叛过她后,心里的执念突然没有了,心里悬着的那根绳子突然就断了,随之而来的是胡娟大病一场,来势汹汹,在医院住了两周的院才好。
虽说不用再去医院挂盐水,但是带着他漂泊的那五年,胡娟身体早就被掏空了。同年不知道他的大伯母从哪里知道的赔偿款的消息,每每唆使大伯父上门,借着爷爷身体不好的理由,几次三番的从胡娟手里拿钱,虽说二十几万不少了,但是也经不住大伯父每每上门,后来又借着爷爷生病做手术让胡娟拿出十万,胡娟没办法卖了房子后又添了些积蓄给了大伯父才算过去。
当他觉得他家日子终于走上正轨的时候,上天可能是觉得他们一家还不够凄惨,来年胡娟在高强度的工作下,彻底病倒了,积蓄花光了她也没有在站的起来,期间为了胡娟做手术的医药费,他从江州市做火车辗转了西北一圈,周围有点关系的亲戚他都去了一遍,起初看他家可怜还会借一些,但是总是借没有还,所以那些亲戚看见他上门都如同扫把星一般再也不肯借钱。
即使他的奖学金不少,又兼职打零工也无法负担胡娟的医药费,昨天医院打电话来告知已经拖欠了一个月的医药费了,如果在不给的话就要将胡娟从病床上赶出来,所以他才会答应中秋过来跟这些所谓的一家人周旋。
心底思绪万千,耳边徐徐传来身边人话家常的聊天,他像个局外人一般,他突然想想起早年间的胡娟,也是如同这般对他无微不至,回忆起来以前,如果胡娟没有生病,她也一定不会让他受这样的委屈,想到这儿心底止不住的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