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不应该这么早死去的。

就是被自己的情绪支配，隐约间总觉得自己以前也有过这种情绪，就好像以前也有个想送便当的人，却没有送出去，而现在终于如愿了的感觉。

真奇怪啊，这样矛盾的说法。

她没有回答柚木普，反而是垂眸抚上了琴键，然后按下一个键。

琴声传开，回荡在音乐教室里。

“柚木君会弹钢琴吗？”她问。

柚木普停下吃便当，他抬头看着星芒被阳光晒得柔和的面庞，又摇摇头，撇嘴大咧咧地道：“当然——不会了，我对音乐完全没有兴趣。”

星芒轻笑，手指在琴键上跳跃两下试音，然后右脚踩着踏板，慢慢地道：“那我弹给柚木君听吧。”说着，她将左手也搭上来，按下几个琴键。

其实她并不会钢琴。

只是一碰到琴键，好像手指就有自主意识一样，凭着星芒自己的感觉，在钢琴上轻快又熟练的跳跃飞舞，倾泻出优美的旋律来。

柚木普听愣了：“这是……？”

“我唯一会的曲子。”星芒渐渐停下，看着柚木普，一字一句：“《月光奏鸣曲》”

星芒的确没有系统地学过钢琴，只是偶然听见这首曲子觉得很好听，然后缠着身为钢琴老师的母亲一点一点的，花了几个月来学习这首很难的曲子。

“《月光奏鸣曲》？”柚木普歪着头看她，呢喃地重复了一遍：“很好听。”

他突然笑起来，由衷地夸赞她。

星芒勾起嘴角，一跃跳下琴椅，轻松似的拍拍手，随口抱怨：“练了好几个月呢，你是第一个听见的人。”话毕，她又指指柚木普手中的便当，“也是第一个吃到我做的饭的人。”

她朝柚木普眨眨眼，开玩笑道：“柚木君应该很感动吧？要不要奖励我什么呢？”

比如勿怪，白杖代什么的。

微风吹来，从半开的窗口透进来，窗帘薄纱随风飘扬，女孩儿站在离窗口最近的钢琴边，被帘子遮住半边容颜，印出身形。柚木普愣愣地看着她的笑，又缓缓低下头去看自己吃了一半的便当。

“那——”他起身走到星芒面前，伸出手按住她的肩膀，然后让她坐到钢琴椅上。

星芒背对着钢琴坐在椅子上，疑惑地歪头。

柚木普噙着肆意的笑，伸手将她困在钢琴前的小空间里，身旁的白杖代飘着从窗口离开。

“干什么？”星芒觉得情况不妙，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小声问。

“诶——？”柚木普勾起笑，故作无辜状：“不是羽生要我给个奖励吗？”他垂下可怜的小鹿眼，看上去既无辜又委屈。

星芒最拿这种表情没法儿：“……我知道了！”

女孩儿纵容又无奈的表情映在柚木普余晖色的眼眸中，他眼底深沉，又勾起一抹笑。

然后在星芒的脸颊边落下一吻。

男生嗓音低低，带着不易察觉的愉悦：“这个，是奖励。”

星芒“啪”的一下站起身，脸“腾”的升起红晕，她甚至来不及将便当盒拿走，就从柚木普臂弯下钻过去，语气急促：“啊啊啊啊那我先回去了！要要上课去了。”

柚木普不置可否，他主动退后两步，看着星芒离开了。

他看着琴键，然后不由自主的将自己的手指放了上去，过后，柚木普才笑了。

《月光奏鸣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