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沧明听着他的骚话,无语中,感情就我一个人关心他这个东西和这个时间是怎么来的。
“你逃课?”她也是个一不做二不休的人,想知道就问了。
“下课了,月月。”蓝玉生的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查觉得宠溺,唤月月时咬字极重,又像在不要撒娇什么。
冼沧明看了一眼舞蹈室里的钟,啊,都过去这么久了。
“那这些东西……”
“外卖了解一下?”
“你这样违反校规的。”
“你也喝了,算是半个同伙。”
“……”余樱在一旁看着,实在忍无可忍,“你们是情侣?”
他们两个异口同声,“不是。”
余樱看看蓝玉生,再看看冼沧明,点点头,行吧,你们说不是就不是。
“说起来,沧明,你怎么不跳舞了?”余樱将心中最不解的疑惑说出,她明明在这方面天赋不错,练习的时间也不短,怎么就说不跳就不跳了。
蓝玉生是知道她练舞的事不是自愿,强求的一切终究是会逆反的,早点斩断才早些解脱,但他不知道冼沧明是如何摆脱的,他想这里一定经历了什么,他不希望她想起那些不好的事。
“跟家人吵了一架,我以后也不会走艺术方面,再跳下去也没意义,然后他就同意了,之后就没跳了。”冼沧明面上风平浪静,好似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余樱自知问下去是不礼貌的行为,就略过这个话题和其他姑娘聊起来。
“那个,蓝玉生同学,能不能加一下微信?”一个羞怯的女生走过来,声音娇滴滴的,见蓝玉生不动,不好意思地说:“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想给你转一下奶茶钱。”
“不用了,请你们的。”蓝玉生哂笑,“这里还有水果,来点吧!”
蓝玉生转头叉了块西瓜,往冼沧明嘴里递,“月月,来点?”
冼沧明头向后倾,不太好意思让他喂,蓝玉生的手又向前伸,满眼都是渴望,她见拒绝不了,硬着头皮吃了,然后直接用手将蓝玉生推远些。
蓝玉生莞尔,眼角微微扬起,随时都可以将人的魂魄勾去。
三十分钟前,蓝玉生把刘潇叫到学校一处的监控死角。
刘潇惶惶不安,在心里脑补了百八十种杀人手法,看见了那个男生,黑暗将他的阴郁彰显,不近人情,心想,他终于看不下去要对我动手了,没关系,是男人就上!
“你太慢了,”蓝玉生白眼,“翻墙会吧?走了!”
他向上一跳,手攀上墙,脚一蹬,就站在墙上,一跃就出了校门,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没少翻墙。
刘潇不明所以,他猜估计是要出校外动手。
蓝玉生看着姗姗来迟的刘潇,啧啧嫌弃,但还是耐心地给他说自己的意图。
“啥?买奶茶?!”刘潇懵了,你买奶茶就奶茶,整出杀人越货的气势干什么?
“不然你以为我要干嘛?”蓝玉生觉得他莫名其妙,忍不住贫嘴,“是小弟,就只管干活。下次快点!”
他俩拎着奶茶出来的时候,蓝玉生看见对面有家水果店,站着思考了会,径直走进去。
刘潇是真的无语了,七杯奶茶,他拿六杯,这就算了,那厮还买水果。
“不是,哥,咱们这怎么进去?”
“走进去啊。”
蓝玉生觉得他在问什么弱智问题,在门口和保安大叔打过招呼,还送了他们一盒西瓜,悠哉悠哉地进了学校大门。
“行了,东西给我,你走吧。”蓝玉生拿过他手上的奶茶和水果,上楼了。
刘潇发现他买完东西没往教室或宿舍去,反而去了音乐楼,他好奇蓝玉生来干什么,只看见他走去了三楼的舞蹈室。
刘潇不明所以,但也没有深究,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蓝玉生不是不想点外卖,而是逃自习去点外卖太引人注目,还不如自己翻墙来得轻松。
他翻了校门,亲手递奶茶,只想把专属的那杯给她,少冰,多糖,还喂了西瓜。
蓝玉生看着冼沧明满足的脸,心中涌动着一股不可名状的热意,少年心思懵懂,看不懂这份热意的缘由,只觉得像是夏天傍晚余晖中的落叶,跌落水中,波澜不惊,橘色温暖。
飞蛾缠着路灯绕,明黄的灯光似在烧,并肩走的两人,隔着半臂距离。
“吵架的时候你是怎么赢的?”蓝玉生小心翼翼地开口。
“用嘴巴吵赢的呀,还能怎么赢?以命相逼还是死缠烂打?”冼沧明冷笑,“不过也的确不怎么轻松。”
“你想知道吗?”冼沧明细长的眼睛里好像有一泓清川,在灯光下波涛涌动。
蓝玉生的声音不自觉的低下几分,灌满温柔,自觉善解人意,手也忍不住在她的头上揉了揉,“你愿意说,我就愿意听。”
冼沧明都懒得理他胡作非为的手,将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其实我真正不跳舞的时候是初三,我不想参加那年的比赛,也不想出国。”
“你凭什么又要来安排我的人生,我已经要上高中了,你还要这样自作主张吗?我都要中考了再练舞下去也没有意义呀,我不喜欢啊!”冼沧明闯进冼濡的书房,将比赛名单甩在他的桌上。
冼濡淡淡的瞥了一眼她,将桌子上的名单摆整齐,继续自己的工作,还是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待到冼沧明情绪平复些,才慢慢开口:“中考,不是你放弃比赛放弃第一的理由。中考完之后去英国陪你祖父吧。”
“我的人生是一场比赛吗,非要拿到大满贯才可以结束吗?不喜欢就不是理由了吗?”冼沧明实在忍受不了他□□□□的行为和高高在上的样子。
冼沧明自觉自己的态度实在不好,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平静和冼濡交谈:“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我在国内一样可以发展的很好啊,中考我一样可以考到全省第一的。没有那么迫切出国的需要。”
“你祖父也老了,身边需要个人伴着。你没有资格和我谈判,我现在是在通知你。”冼濡可不会接受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姑娘的谈判,她没有资格提要求。
蓝玉生看着她黯淡无光的眼眸,担心得很,轻声发问:“看样子你父亲是不愿意让你在这里呆着,你又是怎么留下来的呢?”
“我故意没参加那个比赛,打了电话给我祖父。”冼沧明淡淡地说。
冼沧明用手机输入这个号码,深呼吸,点击,拨通。
“您好,这里是沧明。”一口流利的英文从冼沧明嘴里说出来。
“噢!亲爱的,好久没有聊了,我的沧明。”老人的声音龙钟浑厚,他习惯性地用英文与她交流。
“我不出国。”
“这样啊,你爸爸知道吗?”他的声音明显冷了几分。
“知道,他不同意。所以我不是来和您求情的,我是来和您谈判的,他不给我机会我就来找您了,原谅我的越级谈判行为。”冼沧明简单明了地说明自己的意图,这是谈判的第一步。
“今年初三有个全国辩论会,我会赢,向你证明我的价值,换一次留在国内的机会。”她冷静提出自己的要求,将自己的能力说清,她在赌。
“你说的很有趣,可我这边确实缺人。”对面的老人可没什么理由接受,有趣是一回事,但在利益面前不值一提。
“您还年轻,也足够精明,就算几个小辈联合宁叔叔他们在您眼皮子底下搞事,也是绰绰有余吧。”
“哈哈,这样吗?我等你的好消息。”
挂掉电话的老人冷着脸,“宁德那边好好查查,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
他咬着滤嘴,吸一口,呼出白烟,感慨道:“这姑娘,不得了啊。”
冼沧明一举拿下国内冠军,大放异彩,留在国内。
冼濡那边的公司倒是搞得他焦头烂额,没空管冼沧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我去!冼姐这波nb啊!”蓝玉生觉得她的英雄事迹实在厉害,惊叹出声。
“小意思,小意思。”冼沧明不似他那样夸张,但还是笑了出声,和这个人待着,的确容易被他的热情感染。
冼沧明觉得自己对他有点特殊,隐藏着的情绪在他这里迸发,不想说的话在他这里侃侃而谈,愿意的,不愿意的在他这里都实现了。
他像她的一个专属树洞倾听和分担她所有的不安和伤心,将这一切细心藏好,又温柔地将阳光送给她。
这束破开阴霾而存在的光,成为她失意间回头时,最美丽的邂逅。
她的青春无疑是寡淡无味的,但蓝玉生一定是最特殊的存在。
“ok,到了,再见。”
蓝玉生送她到了宿舍楼,目送着她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他才轻轻吸一口气,对着空无一人的她的方向,微微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