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偷名(1 / 2)

南飞避北寒 申霄其人 2372 字 2022-08-17

不知何时起,殷府仆人中流传开连书南是贼的言论。起源是侍花的香二姐丢了只银簪子。

刚开始香二姐毫无头绪,在府中骂骂咧咧翻了半天,也没在哪个“贱蹄子”屋里翻出自己的簪子。她烦躁了一天,花没侍好,浇的水过多正巧给殷夫人看见,于是在花园里叫夫人语重心长说道了半个钟头。

香二姐在殷府泼辣惯了,那日却受了一堆闷气也没处撒,还被看笑话的人嘲了几句。

虽然她打了回去,可心里憋屈觉得窝囊,便放下话,谁帮她揪出那个贼,她就用枝花色至紫至红的魏紫报答。

此言一出,殷府小仆争先抢后的寻香二姐的簪子。

魏紫当属最名贵的牡丹,香二姐更是人界难寻的侍花女,她养的花一面难赏,若是得到枝香二姐的魏紫,大吃大喝两三年都不成问题啊。

为了香二姐的承诺,甚至有人到玉铺作假一支,当然结果是难逃香二姐火眼金睛。这便又过了一日,香二姐的玉簪依旧没着落。

转机出现在第三天。

连书南没参与寻簪,他只图安安稳稳。

可是流言不准他安安稳稳,有人说看见连书南偷偷摸摸在怀里藏了东西,很像玉簪。

那人就是东幺。

好不容易偷得了一天安生,仆人们寻簪没时间辱骂欺负他,却没想到,就这样,他陷入更大的困境。

香二姐气急败坏抓着连书南衣领,把他摔在地上要他交出玉簪。连书南说自己没拿,可是香二姐那支金蝶花银簪从连书南枕头下找了出来,他满目诧异看着手拿玉簪的东幺。

他从未拿过别人的东西。

连书南被管教的很好,与偷沾点关系的事,他只做过一次便严律守己再也不碰。

那是小时候,他曾偷偷把父亲的锦囊拿出来过,却不小心扯烂。父亲发现后,难得生了气,不顾劝阻罚他跪堂前整整三天。父亲教导他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人之物便是禁物,断不可损坏半点,更不能占为己有。哪怕是亲人之物。后来父亲自己把锦囊缝好,置于原处,但连书南再未拿过,直到父亲去世前亲手将锦囊交于他。永生难忘的记忆,连书南一直把父亲的教导刻在心里,旁人也常夸赞连书南懂事有礼。

他不可能拿香二姐的簪。所以东幺怎么可能从他枕头下找出东西。他怀疑东幺,他想辩解,可他才进殷府一月,比不过仆人与东幺的十年交情。物证看起来如此可靠,他辩解无用,狠狠的被打了一顿。

自此,殷府仅仅一个月丢了数十件贵重物品。全算在了连书南头上。

连书南也不是没反抗过。

他心知这些失物与东幺有关,便悄悄观察东幺,发现东幺好赌,他又偷听别人与东幺的调侃之辞或者仆人私下说的闲话,了解到东幺近些天好像突然富足,明明赌钱输了也没管人借。

显而易见,是东幺偷窃换钱去赌。失物应该在东幺房中。

之后某天,又有位仆人丢物,理所应当连书南被众人逼在墙角,他想忍下去,纵使他明白东西应该还在东幺那儿。

但是众人骂他父亲:“贼子贼爹教,根上坏,活该恶狗咬死。”

怎么忍?他最初为了和仆人们好好相处,掏出真心说出的不堪苦难,成了他们攻击他的利刃。

他泪流满面,挣脱众人完全失了理智。

不许骂父亲。

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那是他不容侵犯的父亲啊。

连书南终是说出了失物在东幺房中。虽然他明白他不会被信任。

东幺很聪明,第一次偷香二姐簪子后,将脏水泼在他身上,然后只需进他屋中趁人不注意将怀里簪子拿出,作出惊奇模样说“簪子在枕头下”,他就能舍小得更贵重的魏紫,还有了个现成的替死鬼。最可笑的是,后来他又嚷嚷他也丢了东西,完全把自己划为丢物人一列。

可是,只要进东幺房里看一眼,只翻一翻,他们丢的东西一定会失而复得。

可惜,连书南在殷府一个月,东幺在殷府十年。

“哥几个难道信倌儿,怀疑幺哥我?”

“我东幺在殷府少说十年了!十年啊!咱殷府丢过东西吗?还不是他连书南来殷府后才丢钱丢物!”

“交情十年,搜我的房啊!赵二,你年龄最小也和幺叔处三年了吧,幺叔什么人你不清楚吗?”

“搜吧,搜!把幺哥的命也搜搜看是不是坏的、是不是比不上个倌儿!”

东幺落几滴泪,众人挤着安慰他,搜房一事就被放下了。之后再丢物,连书南逃也逃不掉骂名。

丢东西何妨,他们若在乎那些,偷偷进东幺房中也行啊。不过非价值连城,非他们判断错误,连书南就是殷府的“贼”,所以强撑面子打骂连书南,反正撒够气即可。

自此连书南放弃了反抗。

“放烛的时候,连书南偷姑娘的簪,我们都看见了。”仆人大声宣告这一结果。

荒唐。

连书南下定决心供出东幺。无论东幺所担后果为何,他都要狠下心。

“连书南偷窃成瘾,少爷千万要治罪罚他!”愈说罪愈大。

代弘明显被仆人们口中的连书南惊到,木木道:“看着一副好面孔,竟做偷鸡摸狗之事。”

陆子青在一边扇子慢摇,悠哉悠哉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嘴里却对殷裘说:“府上仆人忘礼,殷少爷,要不把连书南送我府上,我保证调教得当。”引起一阵低低的嗤笑。

连书南听见四虎骂了声“小人”。

“真好。”还有人肯向着自己。

他语气轻轻,阿随听见露出不解。

这会耳朵倒是好使,你府上那位古姐姐尖叫哭泣也没见你望一眼,小没良心的。连书南有些嗔怪的想着,对阿随笑的却温柔至极,不合时宜的起了玩心,软软的捏了捏阿随耳垂。

他的弟弟妹妹,若逃过疯狗,应该和阿随差不多大了吧,十三四岁,也会很黏自己吧。

他这样想着,抬起头,将要指出东幺。

“偷簪……”

“谁先说连书南偷簪?”梁莫取突然开口,他表情依旧阴沉,仿佛下一秒便可为怀中哭泣的女孩杀人泄恨。“本王有赏。”

连书南心垂到谷底。

传言瑾王是非分明,原来在哭泣的心上人面前,也会急迫到轻易信人混淆黑白的地步。他必须快点为自己辩解。

正欲再说,东幺哥一脸谄笑小跑到王爷身前:“王爷,是小人。”

“很好,”梁莫取厌恶的看着他:“搜身。”

东幺傻了眼。连书南同样。

围在梁莫取旁边的代弘更是惊掉下巴。

“瑾小王,你这是唱的哪出,我都迷糊了。”代弘挠着脑袋,他一将军,又不是军师,属实疑惑。

陆子青用扇子戳他,眼神示意梁莫取别在意他们这边:“管他唱的哪出,是戏,咱就先看。一下子点破多扫兴,你说对吧,代将。”

“原来你们也不懂啊。”代弘左右环视,憨憨一笑,大家都一样,嘿嘿,都不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