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这个王爷有故事(1 / 2)

南飞避北寒 申霄其人 2319 字 2022-08-17

连书南有些意外,从没有人问一个乞丐、一个仆人选择吃什么,他一直以来活下来靠的是施舍,给他什么就吃什么,哪怕是隔夜馊饭、残渣。饱腹尚是妄想,他不奢求美味,久而久之,他有也忘了自己喜欢吃什么了。

“都可以。我不挑的。”连书南搪塞过去。

梁莫取叹一声“好吧”,接过碗,又问连书南有无忌口,这个连书南回答的快,一脸轻松摇头就答没有。说完心里还感谢王爷总算问了个简单的事。

他是真没有忌口,想当年,转个身的时间,他就能把一碗馊饭扒个精光,那狼吞虎咽吃的倍倍香的阵势,连几位乞丐老大哥都拍手叫绝夸他胃口好!忌口算什么!

梁莫取却苦着脸,道:“阿南,我都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王爷做蒸槐花啊。”

“今日你初到王府,总得做你喜欢的饭菜。”

连书南别过头,他哪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正好刚说了蒸槐花,便道:“蒸槐花吧。王爷我想尝尝花。”

“好~”梁莫取又恢复笑颜,满是自信对连书南说:“本王的蒸槐花,王府第一香,绝对不让你失望。”

“嗯嗯,王爷真棒。”连书南微笑。

梁莫取便风风火火去筹备蒸槐的食材。

连书南则听从吩咐去生火。

火烧了起来,他往里加木柴,然后等木柴燃尽再加木柴,有点闲。

连书南闲来无趣,环顾起膳房。比殷府的小了许多,而且内部怎么看怎么像普通人家的灶房。王爷府的膳房格式简单,也是怪。不过倒少了腻人的肉腥味。

再细细观察,连书南眼睛落在屋梁一块木上,烟熏过的痕迹,还残余些炭黑。连书南想起梁莫取所说膳房烧过几次…还真是。

烧膳房、砸台阶,加上目前见过的几位又全是自由率性之人,瑾王府的仆人,倒是叫人稀奇。

啪嚓,火烧尽木柴。

连书南抖落身上木灰,烧的水徐徐冒热气,他再添一根略小的木块,然后就是静坐等水开。

梁莫取还在忙碌。

他已经调好酱料,辣香和蒜香缠绵飘遍不大不小的膳房。而当下,梁莫取正将面粉和控干水的槐花混合,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抓着槐花。梁莫取拌的熟练,轻步走向连书南,一双冷白的手粘上白面粉,恰到好处的和谐。他掀开盖,放上篦子。

“阿南,火小点。马上就好了。”连书南便把一根稍大的柴拿出来,火顿时小了下去。

梁莫取见了,惊奇道:“阿南你做事情真利索。”

仆人哪有不利索的说法?连书南还惦记着瑾王府仆从的与众不同,便回道:“殷府老妈妈教过几次。王爷夸赞了,其他人生火烧水应是也很利索。”

梁莫取靠在灶台旁,摆手说:“没有过誉,他们一个比一个毛手毛脚。说实话,阿南,你是王府这些年里,烧火最得手的一个。”

梁莫取愈说愈辛酸,“上一次烧膳房,就是占后这小子干的,一样是降火抽柴,他却用力过猛把火甩到干木头上。本王赶到膳房时,烧的就剩下饭和框了。”

“饭?”

“占后逃命时带出来的。这小子欠揍,有时间救饭,不去救火?!!”

连书南恍惚有种瑾王爷过的比他好不了多少的想法。

“王爷罚占后了吗?”

“本来想罚他挂树上一时辰,但好歹把饭救出来了,也算有功,挂半个时辰就让他下来吃饭了。”

“王爷……仁慈。”连书南动了下正烧的柴,顺势低下头,他现在脸上是五味陈杂,瑾王府太怪了,太怪了!

连书南又装成一副了无心思的样子道:“王爷不罚重下人,还愿意屈尊和我说话。王爷为何待我们如此好?”

他满目单纯的看着梁莫取。

他要弄清楚瑾王爷打什么算盘,就当无趣解闷,而且他总觉得弄清楚这事对他有好处。谁知他要在瑾王府待多久,那么一切未知,他总要在瑾王府看清点人事。

梁莫取似乎没想到连书南会这样问,笑愣住脸上,蒸槐花恰在此时蒸好,梁莫取转身用湿布拿出槐花,香味迸发。

见梁莫取不答,连书南心想日后慢慢来,于是收心取出柴火。

“有点烫,凉一下。”梁莫取对他说,将槐花放在台上,连书南抬头去看蒸槐花蒸成后的模样,却措不及防撞见梁莫取眉目间的一丝忧伤。

梁莫取低着声:“阿南,你还没问我为什么会做饭。”他又像自问:“阿南,我是个王爷,怎么会做饭呢?”

“王爷……”连书南突然想起四虎提起的月妃,梁莫取母妃,他未听过的人,大抵是位不受宠的妃子。王爷懂庖厨之道,或许与他这位母妃有关?但这与仆人有何关系?他又忧伤什么?

“我母妃,我的阿娘,不受宠。”梁莫取神色低沉。“幼时,阿娘怕我长大后没人伺候,就教我些家常饭,说最起码饿不死。”

爱子心切,处处顾虑。梁莫取应是有位好娘亲。

但……

担心皇子无人伺候……

想必当年月妃的处境是差到极致。

连书南大抵明白瑾王府仆从十余人,瑾王无怨言的原因了。最起码有人伺候。连书南目光软了下来。

“阿南,皇子也不是自小生活在蜜罐里,皇子也可能害怕吃不饱……皇子也会被遗忘,也会孤孤零零的。”话尾他对上连书南眼睛,淡淡一笑,缺了份明朗,莫名有点惨。忆起往事,孩子气的人也难解脱。

可他又立马转了语气,道:“但是阿南,我现在有人伺候了,也没饿死,我阿娘一定很放心,我便不求其他。不累。所以与其费心思束缚他们,还不如自由自在让王府热闹点。”

“王爷想得开,真好。”

梁莫取得了夸赞,很是受用的扬了扬眉毛,继续说:“另外,我幼时就没有玩伴,除了兄长哥哥,后来兄长又不让我打搅他,玩都没处玩,多惨。如今王府,加上阿南你,有十二个人陪我,当朋友处不比当仆从处开心吗?”

讲到这,梁莫取话语间有了点俏皮,他心情恢复的差不多,于是一边说左手端起蒸槐花,右手执筷子,道:“阿娘也教导我勿骄勿躁视众生,她待仆从就极好,若知道我听她的话和她一样,她一定会高兴的。”

梁莫取一段话讲完,说的他畅快淋漓,神清气爽轻快了不少。

连书南却无一点放松,他细细回味梁莫取这段长篇大论。

王爷同他个小仆谈幼年之苦,凭什么?道是愿与仆为友,可他才刚进瑾王府,就算以仆为友,哪有一上来就告知私事的。

他心下怀疑,结合先前梁莫取要他忠的结论,只稍想想便懂了梁莫取为何说这些。不过是以幼时不幸惹人怜惜,使得人心软同情后,拉近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