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啊……
“可以告诉我们好多天是什么意思了吗?”梁莫取问。
小孩不安分的转了圈眼珠子,最后被占后瞪一眼吓得缩脖子,低低头道:“村子里息哥哥死了,村爷爷叫人告诉住山外的息哥哥亲人。息哥哥好多好多亲人啊!好多天前就到了,你们是最慢的!快点去守灵,村爷爷要生气了!”
“死了?”梁莫取一下抓住小男孩:“他是怎么死的?”
那小男孩仿佛被烙铁抓住似的,疼得嗷嗷大哭,小女孩见状,放声喊:
“爹爹!爹爹救命!哇——”
陆子青赶忙让陆子泽哄这俩小孩,他现在还没有力气下来。可陆子泽还没摸到小孩的头,伸出的手就被粗鲁打到一边。
来者是位黝黑的汉子,他把两个孩子护在怀里,恶狠狠骂:“滚!妈的敢欺负老子闺女儿子,快点滚!”
“误会误会……”梁莫取慌乱摆手。
“误会?!你当我瞎?我他妈两只眼睛看见你掐我儿子!”
“没有……”
“二塘,不得无礼!”正争辩着,门半开走出位老人,他身后一群人披麻戴丧躲在阴暗里,眼神空洞的对着他们。
老人颤颤巍巍朝他们走来。那汉子也不与梁莫取纠结,立马扶着老人,关切道:“一件小事,村老您看您出来干嘛,别累到脚,我扶您进去。”
那老人摆手拒绝,缓缓道:“来即是客,莫因孩子伤了和气。”
汉子连连点头称是。
连书南悄声对梁莫取道:“王爷,这里很怪。”
“为何?”
他们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交流。
“你看那些人——”连书南目光跳过扶老者往他们来的汉子,停在门缝处,幽暗里头痞白布的人微垂脑袋,面无表情死气沉沉的。
“他们……有些像三天没吃饭的饿死鬼。”梁莫取像是在开玩笑,却轻轻将连书南拉进。食指勾,一条无形的绳子系在两人手腕处。
老人快至跟前,他酿笑意,几乎没有动唇,连书南却清楚听到他说:
“太凶了,看的我恶寒四起。这些人善恶不知,阿南,小心点。”
老人走到跟前。
梁莫取歉笑道:“老人家,我不是故意的,没想到小孩子那么怕疼,我真没用力捏这位小公子。”
那汉子眼神像是要把梁莫取吃了一样,但碍着老人,忍住没吭声。两个小孩也气鼓了脸,紧跟着爹爹像找到了庇护。
老人和蔼道:“小孩子泥做的,骨头软,一会就不疼了。不用自责。”
“多谢老人家谅解。”
老人呵呵笑几声,踱到陆子泽面前,道:“知道你们有位公子腿脚不方便,来这一趟也难为你们了。怪就怪息宝病发的急,转个身的功夫人就没了……”
陆子青迷惑的眨眨眼:“我们……吗……”
老人:“不是……吗?”
“啊?啊……!”陆子青反应过来这老人认错人了,于是生出一计:“我们吗……马丢了,故来迟了,村老莫怪莫怪。”
“马?”占后彻底听不懂了。
“那个那个”陆子青赶紧指占后,手里的扇子抖个不停,一边示意他别说话一边道:“你忘了让你栓马绳,你没看住马让马跑了吗?后老二别想赖账啊!”
被造谣的后老二因为弄清楚陆子青这样说是为了进屋内,只能干瞪眼。
老人一副了然的样子,道:“无大碍,明日才出殡,赶上了就行。那么,请各位进屋为息宝守灵吧。”
汉子便带着孩子扶老人往里走。
陆子青看两人转身,忙叫陆子泽背他靠近点梁莫取。他拿扇子点点梁莫取,道:“勿忘老槐,就在这房子后面。”
“知道。”
“待会和他们打听打听发生了什么。”
“正有此意。”
他们便进去。
屋里的人自觉让道。
这间房子建在缝隙里,光线不好,一个屋子里只有当门的床头有盏油灯,飘飘悠悠亮点微光。那床上被白布盖住的正是那位叫息的人。
整间屋子压抑的令人窒息。
村老引他们到息跟前。
所有人目光聚集在他们几人身上,他们走到哪,众人便转到哪,仿佛被隐形的线操纵着。
连书南用余光看这些人,有老人有小孩,也不知道是不是丧服和哭丧棒的原因,无一不是青白的脸,就像一群站着的死尸。
“息宝,亲人来了,你看看他们吧。”村老掀开白布,连书南立马皱起眉,占后更是吓得叫了一声。
这个人,所漏的每一寸皮肤,乌黑腐烂。他张大嘴,脖子上有深入肉的伤痕,似乎是被掐出来的。显然这人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他眼球凸出来,上面的血丝都是黑的。死也不瞑目。
呜呜声四起。
傀儡一般,众人开始哭泣,嘴里还念念有词“看看他们吧”“看看吧”“亲人来了”。
名副其实的哭死人。
村老递给他们纸钱,让他们烧。然后继续哭丧。
“息宝啊,你惦记的亲人来看你了,不遗憾了。”
“来看你了”“来看你了”“不遗憾”
“息宝慢慢走,亲人来开路,莫留恋。”
“慢慢走”“莫留恋”“莫留恋”
“快快走吧,喊的我心里毛毛的。”占后在连书南旁边,嘟囔的一嘴被他听的清楚。
他也希望快点结束这一切,这屋子阴的很,死的那人一看就死的不安生,化成厉鬼也不是不可能。这些人也很可疑,全跟死人似的,哭丧哭的像招魂。
“熬一会就过去了,在这里我也挺不舒服。”
“姐,会出事吗?”
“感觉……不好。这村子邪气的很,你别乱碰乱动。”
……
连书南:刚刚被那俩小孩碰了没事吧?
梁莫取估计也不好受,他蹲床头前聚宝盆烧纸,他几乎是飞快沾油灯的火,一张一张手不停的往盆里烧。
烧完了。
村老声止,呜咽声停。
哭丧棒送到他们手里。丧服也穿上了身。
“明日出殡,今日还请几位守灵。”村老话中有不可否决之意。
陆子青打量几眼那床上的死尸,已经被村老重新盖上白布,他应下:“自然要替阿息守灵。只是——”
他质问:“您能说一下阿息是因何而死的吗?我们毕竟是亲人,阿息这副样子,我们接受不下来。”
瞬间,所有人看向他,眼中露凶光。
梁莫取不动声色地去摸腰间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