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顾此失彼,他顾了自己脖子,就顾不上剪刀。
剪刀张开,两个刃尖正对赵铭,剪尾微微上提,马上就要刺下去!
赵铭两眼瞪得滚圆,如果还能叫,他绝对叫破音。如果时间能够回流,他绝对不会来这个鬼地方!
他恨不得把先前做决定的自己打死。
可惜的是世上没有后悔药,时间也是不可逆的。
现在唯一的救星就只有……
“笃——”
木盒拦在赵铭和剪刀之间。
剪刀显然也没料到有人见到灵异现象不绕着走,反而冲上来硬杠,好像愣了一愣。
但随后它便用力抽身……晚了一步。
章咸是一招完事的人吗?
他看剪刀钉在木盒上了,立即往墙上用力一拍!
剪刀尾被墙壁撞击,剪刀头从盒底部戳出一大截!
此时,剪刀想要抽身,可就没先前那么容易了。
用过剪刀,或者学过力学的都知道,剪刀是个杠杆原理的产物。
动力和阻力的大小与力臂成反比。也就是剪刀剪东西时,想省力,距离就长;想距离短,就费力。
现在章咸把两块木板磕进剪刀,都快卡到剪刀中间那颗螺丝了,力臂奇短,想要剪断木板脱身而出,可不得拼命使劲儿么。
再说,章咸只有两招吗?不存在的。
章咸抓住剪刀的把手,往地上的碎石处一掼。
通常很锋利的东西都不太坚硬,比如拿菜刀割肉没问题,拿菜刀砍石头,一定会卷刃。
剪刀刃就面临了同样的命运。
章咸拿着剪刀,尽往石头上砍。
非但如此,他放下手杖,抄起一块石头,对着剪刀“啪啪啪啪”一顿乱砸。
这一通不讲武德的组合拳打下来,剪刀尖端折断,刃身崩了好几个口子,也卷了边,眼看着连卖废品都得按废铁块论斤称重了。
它如果有人形,一定气哭。
从没有它这么憋屈的鬼了。
还是放弃这把剪刀吧……
人在关键时刻确实会爆发,但爆发并不能持续输出。
赵铭看见章咸引走了剪刀,生命危机解决了百分之五十,稍稍有了喘息之机。
但就算剩下百分之一,邪物还在坚持要他死。
眼前要是有个人,他可以踢对方,可以抓伤对方,但眼前是一团空气,让他什么办法都使不出来。
脖子上的邪物冰寒刺骨,那森森寒意,随着皮肤破损之处浸入体内,赵铭看不见,他脖子上的血管渐渐发黑,黑色逐渐蔓延到头部及全身。
“你怎么敢……怎么敢……暴露我的秘密,你怎么敢……”
“杀掉!杀掉!”
“忘记……忘记一切才安全……”
“去死吧……”
赵铭忽然两眼一翻,黑眼珠翻进了眼皮里,眼窝被眼白完全占据。
眼白上的细小血管也渐渐变成黑色。
眨眼之间,他的眼白被全部涂黑。
那种黑,是用劣质墨水往粗糙白墙上涂出来的黑,死气沉沉,呆板僵硬。
悬空的赵铭被放了下来,但只有足尖着地。
他晃晃悠悠地走向章咸,动作机械,就好像他是台上被操纵的提线木偶。
一步、两步、三步……
走到章咸背后,双手向前伸出,对着章咸的脖子,狠狠掐了下去!
——梆!
胸口中了一石。
与此同时章咸一个翻滚,躲开了赵铭的进攻。
并顺手一抄,拿起另一块石头,继续折磨剪刀。
剪刀都快哭了,这个人,能不能别那么分秒必争,见缝插针啊。
章咸在剪刀这里占尽上风,虽然剪刀后来没有再反抗,他也不敢怠慢,一口气不带停的。
谁知他这边化身大铁锤咣咣努力,身后赵铭忽然消无声息,必然是出了问题。
章咸早就有所察觉,防着呢。
赵铭挨了石头的砸,却似毫无痛感,瞪着黑沉沉的眼睛,脖子扭成奇怪的角度,张大了嘴巴:
“为什么帮他……”
虽然嘴巴没有动,但是声音已经传到章咸耳中。
章咸疑惑:“我不帮活人,难道还帮邪神吗?”
“坏人……都该死……”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不清楚你到底算什么,但你们也总得讲规矩吧。”章咸回答得理直气壮,“你的活动,也得有限制吧。咱们商量商量,按规矩来,对你我都有好处。”
“没有……没有……没有!”
“赵铭”忽然激动起来:“你不懂!你不懂!你不懂!”
章咸连忙安抚:“好的,好的,你知道我不懂,你给我讲讲,这个人——”他指着赵铭,“他怎么害你了?”
章咸拿出耐心,准备了解情况。
邪物又怎样,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邪物也能讲述自己的故事。
再说,要是没有个执念、仇恨、怨憎之类的,好端端的怎么会变成邪物呢。
“坏人……坏人……”
“他干了什么坏事?”章咸追问。
“坏人……该死……”
“赵铭”却不肯继续交流,也可能是他神智不清,根本无法表达真正的意思。
“……好吧。”章咸只好放弃语言交流,用石头压住那把曾经的剪刀,“那就只好让你清醒一下了。”
他拿起手杖,活动了下手腕。
没有形体,他无从下手,既然有形体,还能怎样。
就,上手揍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