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2 / 2)

“难道是有考生别有用心?会被取消成绩的吧”

“不会。”李绯说着,摸出几包药膏递给受伤几人,“我记得清楚,出了人命也不算违规。”

一入林,再怎么腥风血雨,外面也只能知道一个结果。

这所谓的规则,就是根本没有规则!

书院的规则写的错综复杂,根本没几个人认真去看,都是互相询问,略知大概,此刻李绯一提点,众人顿时意识到了事情的复杂性和严重性。

“你们有多少徽章?”一人突然问道。

“我只有一个”一人小声道。

“我只打到了一个,还是假的这可怎么好,我又不是读书的料,好不容易生的好赶上书院招生,又碰上这事儿,我爹还指望我荣宗耀祖呢”一个一团孩气的少年已经带上了哭腔。

众人嗡嗡乱作一团,李绯看向自称有一个徽章的那人,问道:“你打的什么,没有机关?”

那人垂头丧气道:“松鼠啊除了白鸟还没见过别的机关呢。”

宗祺此时也是心乱如麻,却还是高声鼓励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弃了白鸟,咱们人才济济,齐心合力,就是不猎白鸟又怎么样!”

这些人年纪很轻,却很懂得人情世故,宗祺一开口,场内不少拥趸便附和起来。

“有宗祺和三殿下在,有什么可怕的,宗祺的箭术你们都知道的!况且有三殿下,之后遇到的人还不悉数归附,众人拾柴火焰高,何愁徽章不够?”

“可京中子弟本就大多只学文不习武,学也只学宴会上玩的箭术,别的都是临阵磨枪,倘若要我们都能进书院,只凭些山鸡松鼠肯定不行,权重不够,数量也不够,但是要猎大些的,倘若百密一疏,让它近了身,我们这些人便罢了。倘若伤了公主可如何是好”一人大声反对道,引得众人都去看他,吓得声音渐渐弱了下来。

一时竟也没人辩驳,因为确实有些在理。在场众人选的武器都是弓箭,一看应不识,手上竟空空如也,俨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你们也不能受伤,要是为了考书院断胳膊断腿的,也太不值了”李绯听道他们这一番竭忠尽智的讨论,看看已经受伤的几个人,虽然感动,却不赞同。

人再如何聪明,融入一个并不一心同归的集体之后,总要束手束脚,被集体的利益牵扯着,再如何聪明都难以施展。

气氛一时紧绷起来,众人交头接耳,左顾右眄,理论不出一个万全的对策来。

宗祺正欲再开口,余光却看见李绯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树枝,在众人面前演算起来。

“我记得进来之前先生讲过,天徽二十只,地徽四十只,人徽六十只,按权重来算,天徽是五,地徽是三,人徽是一,还有一枚染尘暂且不论,按一个人徽一点来算,一共是两百八十点,今年过文试共一千五百人,武试五进一录三百人,分十场,一场一百五十人,录三十人,你们各自点点,身上一共有多少徽章,算出点数来。”

众人见她方才还茫然自失,这会儿把数目算得这样清楚,一改之前娇滴滴的做派,纷纷心下暗服,点起数来。

“我有三枚地徽。”宗祺率先走上前来,把徽章交给李绯。

宗祺领头,多数人跟着走上前来,把手里或多或少的徽章交给李绯。

见有人面上迟疑,宗祺思虑再三,皱眉道:“愿意把徽章交给公主的,纵没能录取,待我与公主禀了皇后,必有重赏;倘若不愿意,如实把点数报上来,之后再猎得猎物,除开保证三殿下入学的那部分,余下点数上交者分七,未上交者分三,若有不服,自行离开,形势刻不容缓,诸位早做决断!”

一人赶忙接道:“过了这一遭,我们和公主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

“锦上添花哪比得上雪中送炭啊”

“如今这样,单独行动哪里讨得到便宜”少男少女们年纪都不大,一着急,心里想的话都说了出来。

一番讨论后,只有本来身上徽章多的和几个和宗祺不对付的还岿然不动,只把数目报了上来。

交上来的徽章最多不过三枚,大多数人都只得一枚人徽,还有些人没有,悻悻地站在一旁。应不识一枚没有,众人也不理会他。

李绯没听他们说话,只拿着树枝不停演算,算数并不难,能把各个关节记得清楚却不容易。

共计三十三点。

宗祺听了这数,眉心更紧,小声对李绯说道:“四五个人没问题,但是这二十多人里,虽有本就是进来讨恩的,但谁不想进书院—入书院即为同进士出身,历朝历代,横山书院出了多少达官显贵,只怕他们是各怀心思,殿下”

众人各打各的算盘,只听应不识忽然拢起徽章,按下李绯,沉声道:“快趴下,有人!”

众人不明就里,顾不得听是谁在发号施令,忙不迭伏进草丛,果然看到不远处奔来一群人,个个提刀,步履轻盈,行动如风。

想到方才竟没有察觉,众人不由得吓出几滴冷汗来。

众人凝神去看,只听“咚”地一声响,脚步声齐齐停了,只见一紫袍玉带的少年带这十几个人围了个半圈,正在自报家门。

“看你这幅穷酸样子,不妨告诉你,我乃礼部尚书之子白濯,谅你见识短浅,且不与你计较,你乖乖地把徽章交与我们,我随便给我爹写一封信,就能让你爹加官进禄,从此称心如意!若你不知悔改,就是死在这儿,外面也听不见一声响儿!”

宗祺恨恨道:“平日里就嚣张跋扈,区区一个庶子,到了横山还这样狂妄!”

刚刚说完,宗祺就警醒过来,在座也有几个并非嫡出,这话简直是故入人罪,悔得肠子都青了,连忙补充:“庶子倒不微贱,只是整日里耀武扬威仗势欺人,实在可恶!”

“这些人看着都年过二十,正好卡着学院的年龄限制,看着又眼生”不知是谁轻声道。

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脑子里浮现出一个猜想。

事先拿到考生的资料,再买通其中家里官卑职小,年纪较大,功夫又不错的,白濯可以稳稳当当地过武试,这些人进可入横山书院,退可搭上礼部尚书这条大船,不愁官运不亨通。

只是如何拿到这些人的资料,提前知道考试规则,说服买通这些人,保证这些人在同一个考场,如何聚集在一块,都叫人不敢深想。

带机关的白鸟,更是早就料到了京城子弟大多使弓,特意做的设计。

横山书院名闻天下,教出来的学生无不是超群拔萃,出过多少名公巨卿,是故皇后娘娘再心疼三公主,也要涉险把她送进来。

这样周全的布置,分明是党同伐异、排除异己。

这场考试,哪有公平可言。

众人皆是满面怒容,忿然作色。

应不识面色不改,小心地抬起头来去看那个围在中央的人。

就这么探头一看,把那人看了个清清楚楚。

那群人中间是一棵树,树下倚着一个白衣少年。

那白衣少年约莫十七八岁,刚刚应是被摔到了树干上,此刻面上没什么表情,一双丹凤眼透着一股肃杀之气,偏偏额上冷汗一滴滴往下流。右手无力的垂着,左手扶剑,虽是跪着,背却挺直,略显单薄的身子凭空生出一股气吞山河的气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