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烟轻抚额头,柔声道“殿下多虑了。”
楚钰心中一沉,前世的记忆涌上心头,多虑?上一世,她的话语回荡在耳边,太子殿下可以给我权势,为我复仇,楚钰,你能给我什么?
马车开始轻微晃动,马蹄声越发响亮,此时已出了城门,有风吹进车内,凉爽而舒适。
露深寺位于皇城外五里处,雾原山的脚下,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庙中已是人声攒动,晨起凉爽,来此祈福的人都赶了个早,楚钰与林予烟在寺庙小和尚的引领下来到寺庙后院,一处极为清静的院落,朴素淡雅,院中只有一棵老槐树孤独的站立着,无净禅师于屋内蒲垫之上打坐,待他们走近,睁开双眼,互相合掌行礼。
楚钰与林予烟于佛前烧香躬拜,祈求福报。
无净禅师起身取来佛前一抷香火泥,放入供纸之中,递于林予烟,温和而语“施主面色苍白,身弱心乱,不可过于忧虑。”
林予烟低垂眼眸,闪过清冷的光,此刻,她愿意诚心发问“可有解法?”
无净禅师轻笑,面容温和“世间一切皆有缘法,苦难烦恼皆由己心。”
“这香火泥可挂于床榻处,可助你清心火。”
林予烟合掌行礼以示感谢。
走出后院,此时日光渐盛,远山映在白光中,格外清丽,山中的空气着实更加凉爽,加之是雨后,四周的林木异常旺盛,林予烟轻踱步子,突然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看了一眼楚钰,皇城中常有传闻,他一人带兵三千打的匈奴三万大军落荒而逃,这几年死在他剑下的人数都数不过来,可适才他在佛前又是那般虔诚。
此时又有人来到后院,正在向这边走来,看那穿着打扮,应也是皇城中的大家,走在前面的是一位发髻盘起的妇人,身着一袭紫衣,看那做工精致,用的又是上好的丝绸,应是宫中赏赐之物,她身旁的女子一袭粉衣,清新雅致,五官虽不精致,却也有大家闺秀独有的贵气。
待她们从身旁走过,楚钰看着林予烟轻声道“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林予烟乖巧的点头。
只见楚钰向远处的雾原山处走去,林予烟坐在院中老槐树下,打算闭目休憩片刻,日日梦魇,着实太耗费心神。
蝉鸣开始聒噪,响彻耳际,眼前一片黑暗,犹如坠落万丈深渊,四周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林予烟只觉得手臂酸痛,头痛欲裂,极力抬起沉重的眼皮却如同被人牢牢禁锢,挣脱不开,心力交瘁,只是一瞬,她挣脱开黑暗,睁开双眸。
四周空荡荡的,只有她和一旁的两个女人,林予烟下意识的挪动手臂,才意识到双手被粗糙的绳子绑在一起,沉下心来看向一旁,这座脏乱的木屋里除了一堆稻草外再无一物,屋外的阳光透过窄小的窗子投射进来,打在草堆上,格外亮堂,一旁的两个女人也渐渐睁开双眼,正是在寺庙后院见到的那两个女人。
紫衣妇人一双漆黑的眸子望着林予烟,眼中透出不解,随即被一旁粉衣女子的惊恐声打断“娘,这是在哪啊?”
粉衣女子略带哭腔慌乱的喊着,使劲挣脱手臂,却无济于事,紫衣妇人宽慰她道“别怕,车夫等不到咱们会找人的。”
紫衣妇人宽慰完女儿后,又将目光看向林予烟,目光中透出不可掩饰的凶意。
林予烟能感觉到她的目光没有那么简单,那股恐惧明明不是被绑在这里才有的。
粉衣女子问道“你是谁啊?”
林予烟轻声回道“我只是寻常人家女子,怕是说了小姐也不知。”
粉衣女子上下打量着她,眼眸中满是狐疑,却又不好再问。
这时又有脚步声传来,直到那扇木门吱呀呀的响起,有二人蒙面而入,手拿刀剑,紫衣妇人精明的眼眸打量着蒙面人,未有丝毫畏惧,厉声道“放了我们,想要多少银子我自会给你们。”
一蒙面人走上前,停在粉衣女子面前,手中的长剑挑起她的下巴,窗口的光在长剑上游走,清冷耀眼,蒙面人淡声道“说说三年前的事,不然……”说着,那凌冽的剑在粉衣女子脸上游走。
紫衣妇人突然慌了神,适才的镇定消失不见,她眉眼紧蹙,恶狠狠道“谁派你们来的?”
蒙面人继续道“三年前,宁远侯夫人被你所害……”
不等蒙面人把话说完,紫衣妇人大吼道“胡说八道,是她自己短命,我从未害过她。”
蒙面人手中的剑轻晃了下,粉衣女子的长发掉落在地,粉衣女子泪眼朦胧,虽极力隐忍着,眼泪却不听话的跳出眼眶,带着哭腔道“娘……”
紫衣妇人眼露凶光,怒吼“别动我女儿,有什么冲我来。”
话语落地,蒙面人的长剑一闪而过,刹那间,紫衣妇人白净的脸上划过一道血迹,正在向外溢血,林予烟看着这一切竟丝毫没有觉得可怕与怜悯,只是粉衣女子害怕喊阿娘时,她心底有一股悲凉之意,阿娘,对于她来说,像是从未有过的存在。
紫衣妇人面容终于露出惊恐,发疯了似的大喊“你若是再敢伤害我们,宁远侯定不会饶了你。”
粉衣女子啜泣着看林予烟,撇嘴道“你为何不审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