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烟看着木朗焦急茫然的眼眸,想是他在上面什么也没有听到,迟疑了下,只是轻声道,“没什么,只是附近的猎户,以为咱们是坏人。”
木朗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想起林予烟的脚腕,便掀开她的裙摆,只见纯白的筒袜已被扯破,浸染了血,他从怀中取出金疮药,说道,“我给你涂上药。”
林予烟下意识的小腿撤了撤,低垂着眼眸,“我自己来。”
随即她看到木朗脸上被勾出的一道血迹,温和道,“脸上的伤要紧,先把脸上的血止了吧。”
木朗瞧着她,只是轻笑,有力的手掌握住她的脚腕,不等林予烟说什么,他便道,“我先给你涂上药。”
木朗给林予烟涂药的时候,林予烟只觉得全身酸痛,适才攀着石块之时用尽了力气,手掌都已磨破了皮。
木朗给她上完药,将手中的金疮药递给林予烟,温和道“你给我上药吧,脸上的伤我实在无能为力自己上药。”
林予烟见他言语清淡,爽朗大气,便也不再处处回避,接过他手中的药膏给他涂抹在脸上,而木朗的眼眸却紧瞧着她,炙烈而温柔。
待药膏涂好,木朗站起身,望了眼她的脚腕,“林姑娘,你这伤的挺重的,怕是无法下山,我来背你。”
不等林予烟答话,只听见有脚步声走来,沉重而坚定,她抬眸看去,心中一暖,瞬时之间藏于心中的恐惧消散不见,极为踏实,清澈的眼眸泛着光,由坚韧变得柔软,如同被风吹的凌乱的藤蔓被大树罩在臂膀之下,心中忧虑之事似乎有了希望,不必再事事担忧。
木朗感觉到林予烟的神色异常,也朝着她的目光看去,是官兵。
而向他们走来的人似乎与林予烟相识。
楚钰眉头紧蹙,面色清冷的走来,冷寂决绝的目光瞥了木朗一眼,随即看向坐在草地上的林予烟,他没有言语,只是缓慢的解开草地上打着结的外衣,给林予烟披在身上,坚实有力的臂膀将她抱在怀中,向山下走去。
木朗清冷的眼眸瞧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似乎明白了什么,拿起一旁的背篓也走下山去。
林予烟窝在楚钰怀中,轻声问道,“你,怎么会来南吉县?”
楚钰并不看她,淡漠的声音说着,“赈灾银在这里。”
“我适才听到了有两人说此次赈灾银被盗,是周全监守自盗。”
“嗯。”楚钰轻声应着,他本只是怀疑周全,如今看来,真是贼喊捉贼了。
楚钰的淡漠让林予烟心中不安,她皓齿咬紧下唇,望着楚钰棱角分明的容颜,从这里望去,美好的如同画作,她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乖乖的倚在他宽阔的胸膛处,听着他的心跳声。
将要走至山下,正巧碰上了阿亭,她看到楚钰在,一双眼眸散着光,兴奋的喊着,“殿下,你也在这里。”
随后她看到身后的木朗,脸上一道红红的血迹,不禁喊道,“木朗公子你怎么受伤了,衣服也扯成了这个样子。”
木朗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的,他心事很重,冲阿亭挤出一个笑容,“嗯,没事。”
阿亭反应过来,见气氛不太对,便闭上了嘴巴,跟着一起下山。
此时阳光已不强烈,太阳渐渐向山后隐去,小路两旁的植物染得红润,时不时的鸟鸣与脚步声应和,风吹过来,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直到山下,空中的云朵开始变暗,空气中渐有湿气,兰医官与这里的官兵已开始在寺庙内搭起草棚来,以应雨天,林予烟看着楚钰说道,“放我下来吧,已是平地,没事的。”
楚钰垂眸看她,深出了口气,并没有要将她放下来的意思,他走向兰医官,与兰医官言语了几句,便带着林予烟去了他的船中。
这条船停在林予烟他们那日上岸的地方,周边林中站满了南吉县的守卫,船的周围格外安静,楚钰踩踏着船板发出吱呀的声响,宽大的船舱里飘散着乌沉木的香气,楚钰将林予烟放在里间床榻上,清冷的眼眸与她相视,随即转开,取来了纱布,将她脚腕上的伤口包扎,只是不语。
天空渐渐暗沉,太阳躲在山后,乌云快速的飘动,一旁的林木被风吹动,岸上有人走来,脚步极轻,直到船边,才有人轻声道,“南吉县县丞特来拜见楚王殿下。”
楚钰看着林予烟,她的眉眼间寿命又增长了一岁,虽心中喜悦却又极是后怕,若她真的就被人害了呢,他定了定心神,淡声道,“好好歇着。”
南吉县县丞看到楚钰从船内走出,急忙行礼,虽已是秋天,额头上却有细小汗珠,他怎么也没想到前两日来的医官竟是楚王府的人,他隐瞒这次瘟疫的传染方式,之后定会有大爆发,若是楚王降罪可如何是好,这位殿下可不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