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苓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后很快挪开眼睛。

她一遍遍跟自己重复，他们已经两不相欠了，这辈子，这样就好。

对谁都好。

楚陌看到她闪避的目光，淡色的唇角微微上扬，云苓的睫毛在颤动，她紧张的时候，总是会这样。

很久以前，在他没有认出她来的时候，她每次见到自己，都不敢正眼看他，只是垂下眼睛，轻颤着睫毛，喊他“大师兄”。

他怎么能没有认出来呢？

明明，她微小的习惯一直没有改变，他却固执地要去找寻所谓的“证据”，以至于让白落霜钻了空子。

楚陌身上的气息瞬间冷肃起来，白落霜，那个女人，明明知道他找的人是云苓，却跟她的父亲一起骗了他。

最不能让他接受的，是他们要将云苓置于死地，并且让自己亲自动手。

那段回忆，是楚陌心里的梦魇，用血刻在了他的灵魂里，挥之不去，如影随形。

“掌门？”

云苓因为楚陌散发出来的杀意而吃惊，他在想什么？

“没事，你的伤养得很好，照此下去，两个月的时间足够恢复如初。”

楚陌回神，仔细地给她重新包扎，又恢复了他平日沉静的模样。

楚陌离开的时候，云苓忽然抬起头，她之前就觉得有些奇怪，楚陌的身上，一直有种青竹的淡香，可是如今她却闻不到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甜的香气，不仔细闻也闻不到，他换了香囊吗？

云苓脑子里的念头一闪而过，并没有太过注意，只是很久以后，她总是后悔，为何当初没能早些发现……

……

“阿苓，你来，我有话跟你说。”

日子慢吞吞地过着，傅炎有一日，特意过来找云苓。

“傅师兄。”

云苓乖顺地走过去，态度恭敬。

傅炎先是检查了她脸上的伤势，那些狰狞可怕的伤痕，真的在愈合，伤疤的下面已经有淡粉色的嫩肉重新长了出来。

傅炎的喉咙动了动，强压住情绪，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恢复得不错，再过些日子可能会发痒，切记不能用手去碰。”

“我知道了。”

云苓不确定傅炎要找她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等着。

傅炎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这阵子，楚陌他，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云苓微愣，随后摇了摇头，“掌门并没有任何不妥的举动。”

“他没有跟你说什么？”

云苓看着傅炎，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楚陌要跟自己说什么吗？

云苓的眼睛很明亮，白纱下的面容受损，那双眼睛却一如曾经，亮得惊人。

傅炎见状，知道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嘴角一抹苦笑一闪而逝。

“没什么，我也就随便问问。”

傅炎刚想离开，云苓却叫住了他，“师兄，掌门的身体近来虚弱得不对劲，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她知道自己不该过问，可是楚陌日益消瘦的模样，让她心底总有些发慌。

“这个啊，你不用在意，他……自己有分寸。”

傅炎轻声安抚，可他的敷衍，云苓怎么会感受不到？

难道说，连傅炎都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