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沧相当嫌弃地将椅子往外挪了挪，道：“石长官还真是不拘小节。”

“没办法，生活在地下城里，想要讲究都不行。”石砚清看上去十分年轻，不过二十三四岁的样子，一双乌黑的眸子透着真诚，挺拔的鼻梁下，嘴唇微红，血色很好。他的皓齿两侧各有一颗对称的小虎牙，他不管说什么，嘴角都是笑着的，在这阴暗的地下城里，竟在他的脸上看到灿烂的阳光。可能是长期在地下城里生活，他的皮肤非常白皙。

北沧仔细留意了一下，断定他不是无间者。

“北沧上校找我何事？”石砚清开门见山地问。他笑眯眯的，显得很好亲近的样子。

不过，北沧总觉得，一个年轻人能身居高位，而且是地球人的高位，着实不简单。

正如他自己，做到星际帝国第一指挥官的位置，背后付出的努力，是可怕的。

笑容，不过是伪装的牌面。

北沧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卡片，放在石砚清面前的办公桌上。他手中腕表对着它轻轻一照，那卡片瞬间放大成一份文件。

北沧靠向椅背，淡淡道：“你看看这个。”

“《星际帝国与地球战略合作计划书》？”石砚清不自主地念了起来，旋即，他笑了：“你们跟我们合作？”

北沧点了点头。

“你们星际帝国把咱们地球炸成个大土球，现在，你们说打算跟我们合作？”石砚清摇着头，口中啧啧道：“所以，合作之后，我们会拥有怎样的好处呢？”

“我们星际帝国帮你们制作星航系统，以最快的速度恢复你们之前的现代化生活。”北沧想了想，竖起一根手指头，说：“最快一个月，你们的生活就能跟之前没有半分差别。”

“哈！”石砚清连文件都没打开，就直接将它丢到北沧的面前，说：“那我们怎么知道，你们制作的那个星航系统里，到底有没有对咱们地球人的监控呢？”

“年龄不大，疑心病倒是不小。”北沧淡淡地看着他，直接下了结论。

“我今年二十三，你呢？”石砚清笑着问，他似乎毫不在意北沧的这句话。

“二十四。”

石砚清眉毛微扬，口中皓齿微咬，却笑眯眯地回敬了一句：“等明年我二十四岁时，我也能跟北沧上校一样，可以阴阳怪气地说话了。”

北沧：“……”

北沧冷冷地盯着石砚清，被他这么噎了一句，他忽然有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看来，有石砚清在，合作的事情不会顺利了。

得找其他办法。

北沧耐着性子，再度将文件向石砚清方向推了推，说：“有些决定不要立即下，你先看看文件再说。”

石砚清想着，既然来者都是客，就算是恶魔上校，目前也不能硬碰硬。谁叫我们基地军方目前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呢？

石砚清在心底悲哀地叹了叹气，脸上依然保持着礼貌微笑的模样，并将那份文件又拿了回来。他随意地翻看了几页，边翻边摇头，啧啧道：“其实，你们做这份计划书来，不外乎就是五个字：交出无间者。”

北沧点了点头：“不错。”

“把所有无间者都交出去，你就帮我们恢复繁荣和经济？”

“不错。”

“潜台词是，如果我们继续不交，你们就要继续轰炸咯？”

北沧微微扬了扬眉毛，说：“无间者的存在，就是宇宙里的祸害。”

“那如果我能保证，这帮无间者从此以后绝不离开地球呢？”石砚清不笑了，一双乌黑的眸子仿若深渊，牢牢地盯着北沧。

“你如何能保证？这帮无间者因为服用了无间药，身上的各处体能随时随地都能发生改变，这种改变一旦完成，接下来将会以极快的速度感染到其他人，到时候，大规模的异变产生，整个宇宙将成为真正的地狱！而这，是我们星际帝国已经验证过了的事实。”

“但他们依然是活生生的地球人。”石砚清的话语终于没了多少底气。

“异变之后呢？”北沧的身体微微前倾，靠近办公桌，一字一句地说：“异变一旦发生，不仅影响的是其他星球的生物，而且，也影响他们自己。他们的骨骼，神经系统，身体组织，全数发生变化，最终形成……异兽。”

石砚清扬起下巴，口中一字一句地咬着说：“是否异变成异兽，这是我们地球人的事儿。更何况，你说你们验证过了？怎么验证的？你们星际帝国真是闲得慌，把闲事管到我们地球上来了。”

“保护全宇宙生物的安全，是我们星际帝国的职责。”北沧半步不让，厉声道：“更何况，现阶段，无间者将会异变的触发点到底是什么，我们全然不知。一旦有个疏忽，到时候影响的是整个地球，毁灭的是你们地球上的全人类。石砚清，这种问题孰轻孰重，你应该清楚。”

“我更清楚的是，无间药做出来的初衷是能够在宇宙间自由行走，而非你们口中所说的这些。”石砚清再度将手中的文件丢到北沧的面前，笑着说：“我也有权怀疑你们是想以此为借口，攻占我们地球。”

北沧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油盐不进的年轻人，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他才说：“你不想交出无间者的理由，是因为冬柚么？”

听到这个名字，石砚清的笑容在脸上僵住了：“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