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2 / 2)

贵女与山匪 元鱼琥珀 3385 字 2022-08-16

乔椀气得指尖发抖,又是这样,无力席卷整个心头,说来可笑,这乱世之中,她见过死人最多的地方,竟然是如今守卫最森严的皇宫……

“随……”一句随便卡在喉咙眼,到底说不出口,乔椀死死捏紧手心,颤着脚步往他的方向挪。

高武彧笑了,可是这笑,很快僵持在嘴角。

兜头盖下来的一个霹雳直接将他打懵了,身形狠狠被掼摔在地上,他还没反应过来,密集的拳头如雨点一样紧接而至。

嘭嘭嘭!次次到肉,砸得他重重闷哼,一句破碎的放肆才溢出唇舌,右脸上狠狠一阵砸下来的力道,直接将他半边脸打肿起来,口中牙齿松落,腹中一股腥甜直冲喉咙,猛地一大口鲜血吐出。

高武彧懵了,从来只有他让别人见血,没人敢让他伤上分毫,血红充斥眼睛:“放肆,朕杀了你!!”

“什么玩意!就你?”魏云璋目露不屑,手臂肌肉绷起,浑身力量聚于掌心,狠狠掼地一砸,就将高武彧给砸昏死过去。

乔碗……乔椀也懵了。

看着突然变成魏云璋的护卫,浑然忘了作出反应,就那么愣愣看着他将高武彧一拳拳给锤晕,直到他黑亮的眼神看过来,眼里熟悉的神色,微微透出些许复杂,才让她恍回神,真的是他……不是别人。

乔椀醒了。

被梦里的场景震惊醒的。

那样直白冲击的画面,震撼的她一时回不过神。

他怎么会出现在她的梦里呢。

乔椀想了好一会儿,心绪浮乱的侧转翻身,下巴抵在被子上,鼻端是一股很淡很淡的气息,和山匪头子身上的很相似,乔椀心更烦了,踢一踢被子,觉得就是它在作祟,才会让她在梦里莫名其妙梦到那个山匪头子。

乔椀睡不着了。

闭眼闭了很久,可睡意怎么也酝酿不起来,一闭眼,就是前世皇宫里那些污糟事。

心头闷乱,踢开被子,乔椀起身。

房门打开,夜里的凉意拂到身上,步子正要往外探,目光一偏,正对上屋檐下坐在石阶上闻声朝她这边看过来的男人,他手边一个酒壶,眼眸半眯,喉结一滑,轻飘飘两个字吐出来:“过来。”

乔椀心里微微打鼓。

魏云璋眉毛沉下,不悦的看向她:“过来。”

身上的气势变得冷重,眉宇中都是不耐烦。

本来又梦到那个梦就让他烦躁极了,偏她还这时突然从屋里出来,梦里的种种浮现眼前,被酒水压下去的画面争先恐后冲进脑海,让心里腾起的烦意一下攀至顶峰。

所以在她想转身离开的那一刻,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就叫住了她,她惹得他半夜睡不好,却想转个身就拍拍屁股走人?

呵,休想。

瞧她步子磨磨蹭蹭的,眼里不悦浓上一层,就那么看着她。

乔椀被他看得心里一跳,只好脚步快些,走到他旁边。

离得近了,她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酒气,很浅,只是拂过鼻端一缕,再要去寻,却是寻不到了,目光往他手边那个酒壶瞄了瞄,闻着不像是普通的粗酒。

“想喝?”魏云璋说。

乔椀连连摇头:“我不喝。”

魏云璋却是突然不快的抵了抵后槽牙,不喜欢别人这样居高临下和他说话,仰个脖子累不累?

眼神一扫,朝旁边的空位一点:“坐下。”

乔椀看了看石阶,坐下去,靠着石阶边缘,和他拉开一点距离。

魏云璋半眯起眼,嗤了声,偏过目光,抬起酒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完全没有继续和她说话的的意思。

院子里一时安静的只剩虫鸣鸟啼声。

他不说话,乔椀自然也不会开口主动说什么。夜风晃过院子,耳侧发丝被吹得拂过脸颊,痒痒的,她抬手抓一抓,勾着那一缕发丝绕回耳侧。

魏云璋喝下最后一口酒,喉结一滚,烈酒入腹,漆黑的眼眸随着酒水似乎蒙了层看不透的混沌,目光散漫无焦距,什么都没有进他的眼里,但他眼角一点余光,却又像漫不经心打在她脸上。

男人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乔椀再无知觉,此刻也感觉到他这会儿有些不同寻常。

目光探过去,一眼撞进他微微加深的目光里,乔椀心猛地一跳,慌乱要撇过,却见这人倏然坐直身子,长腿一跨,膝盖碰到她的,两人被隔开的距离瞬间拉得很近。

乔椀想往旁边挪,只是才挪一点,在他变沉的目光里变得不敢动作,老实坐在原地,任由他的膝盖碰着她的。

须臾,被酒气微微熏染的目光变得清明,魏云璋收回碰着她的膝盖,眉眼淡淡一压,烦躁的磨了磨牙根,狗屁的酒,低咒一声,大步起身,转瞬间人已经消失在原地。

乔椀愣愣看着他消失的方向。

回到房里的魏云璋嘭的一下坐到床上,鞋子随意脱了一扔,咚咚砸在地上,随即身子往后一仰,朝床上躺下去。

腿下意识一踢,要将床脚堆起的被子踢远,可一脚过去,却是直接碰了个空。

脸色变黑,魏云璋烦躁的扯了扯衣领,上下牙抵着磨了磨,心里的不痛快怎么也消不下去,眯起眼睛,眸中危险的神色慢慢变得浓重。

他不是第一次做那个梦了,但是这回……眉心皱起,突然重重闭上眼。

不一会儿,闭眼的男人又倏忽睁开眼睛,魏云璋耳朵动了动,腾地翻身而起,一把拿起箭弩,无声来到院子里。

哼哼嗤嗤的喘气声由近及远,有东西被砰的撞落,魏云璋眼风瞬间扫过去,静静凝向后院的方向,声音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不止一头,至少有六头。

眉心拧了拧,视线往乔椀的屋里扫过,大步过去,手重重拍在门上,沉声:“起来,赶紧的。”

屋内听到声音的乔椀连忙穿鞋下床,几大步就冲到门边,动作一点都不带慢的,生怕晚了一步,后院那东西会直接撞破墙壁冲进她的屋里。

魏云璋低斜了眼她变得发白的脸色,眼皮一抬,转身:“跟上。”

乔椀紧跟在他身后。

刚跟着他走到院门口,乔椀听到身后重重砰的一声,接二连三的蛮力直冲,墙壁脱落,大片屋瓦当啷砸在地上,一片堆叠的清脆碎瓦声轰然冲进耳里,听得人头皮发麻,整片背上都挂上冷汗,要是再慢几步……她一定会被埋在里面。

后怕爬上心头,乔椀连前面山匪头子停下都没注意到,脚步一急,直接就撞上了他的背。

魏云璋转头,低斜着目光看了她一眼,指骨曲起递到唇边,呼啸一声,雄浑的声音瞬间传遍院子四周,离得近的山匪们腾地全睁开眼,手一划拉,抓起枕边大刀,急急就往这边冲过来。

这个信号,说明三爷那边出事了。

没有人动作敢慢下,有些人还赤膊只穿着一条中裤,扛着刀剑就冲了出来。

不一会儿,院门外聚集了几十个山匪,齐唰唰护卫在魏云璋身侧,目光不善的盯向那边五大两小的野猪,只等一声令下,就冲出去将它们全杀个干净。

五头野猪在坍塌的屋里四处乱拱,发绿的眼睛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瘆人,似乎因为没找着东西吃,他们狂躁起来,獠牙一挑,又要直直撞上另一堵墙,却在这时,一根利箭破风而来,嗖的一声,直接狠狠刺入野猪脖子。

刺耳的惨叫声响彻夜空,野猪发起狂来,蹄子一甩,朝这边狂奔而来,见此,山匪们各个摩拳擦掌,直接扛起大刀就迎面冲过去。

几十个人,不过须臾,刚刚还张狂的不行的野猪全都毙命,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张虎狠狠踹一脚最壮的那一头野猪:“山上又出现这玩意了?大爷的,这山上野猪怎恁的多!大晚上都不让人安生。”

“别踢了,踢了满院子的血,回头清理麻烦。”

“赶紧的,今晚晚点再睡,先将这些野猪给收拾剖肚了,放在这要是招一堆苍蝇蚊子,三爷院里要没法住。”

“还有那些土堆,也清一清。”

一大半汉子,瞬间全往被撞塌了的那间房过去,大脚踩在碎瓦上踩得咯吱咯吱响,搬起破碎的墙土朝旁边一扔,收拾起这堆废墟来。

“欸?这是三爷的被子吧?小心点扯,别扯破了。”

“唔,这还有个包袱,嗯,还有衣裳,乔姑娘,这些是你的?”刘三抬起头,冲乔椀这边喊。

“嗯嗯,是我的。”乔椀按下还在狂跳的心脏,朝废墟这边跑过来,“是我的,谢谢。”

“呐,你看看,还少什么,我们给你翻一翻,这间屋子是没法住了。”

乔椀抱着东西摇头:“没别的了。”

她的东西都堆在一起,刚刚他们递给她的,基本上就是她所有的东西。

“行。”刘三点头,在废墟里接着扒拉,直到真的没什么了,又朝三爷问,“三爷,这张床已经被砸塌了,还要不要抬出来?”

魏云璋随性靠在院子一颗树上,闻言眼睫轻抬,下颌扬起一个弧度:“拆了烧掉。”

“好嘞。”

拆东西啊,他们最擅长不过了!

嘭嘭几下,全部拆完,再清扫了院子里的血迹,拍拍手,人全都离开。

小院重归寂静,魏云璋腿一抬,踹开脚边一块石头,站直身子,朝乔椀的方向过来。

听到靠近的脚步声,乔椀停下低头拍着包袱灰尘的动作,抬起头来。

一抬头,就是他兜头罩下来的阴影,黑亮的眼睛在月光背影之下显得很暗,眼睫轻轻一掀,目光扫向她怀中抱着的东西,而后视线往上,定在她眼睛上。

眼角轻轻眯了眯,喉结微耸,从下颌到脖颈线展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他的目光豪不遮掩,肆意打在她身上。

乔椀心都要跳出来,腿脚想往后退,可是在他这样的目光里,却又动弹不了分毫,短短的沉默中,周边的空气好像都被挤压一样,挤得人胸腔里也紧紧缩着。

魏云璋舔了舔后牙,视线中将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轻轻呵了声,眼神淡淡压下来:“自己白天说的话,这就忘了?”

乔椀懵住,什么话?

“呵。”心情又不好了,魏云璋脸色变得有些黑,目光危险起来。

乔椀心里一提,突然,脑中划过压寨夫人那句,面上一震。

“想起来了?”魏云璋看着她,眼睑淡淡一掀,等着她自己开口,她答应的事,那就给他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