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杜？”叶翎不合时宜地联想到了唐代某位著名的美男子诗人。

“拿显微镜都找不出他和我家子美有什么相似之处。”叶翎正天马行空地神游，对方走过来饶有意味地上下打量了她一阵。

“杜师傅好。”叶翎回过神来，鞠了个躬。

“叫什么师傅，我又不是修空调的。”男人一笑，脸上的横肉随之抖了三抖。

“啊，那个……”她正头脑风暴地搜索措辞，胸前突然点上两根肥胖的手指，叶翎一惊。

“叫我杜哥吧。”男人的手指捏住了叶翎脖子上蓝色的缎带，手背贴着她前襟的扣子一路滑了下来，不紧不慢地落在了她的工作牌上。叶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慌忙后退了一步。

“别紧张，我看看，你叫什么来着？叶翎？”男人笑了笑，面目狰狞。

“是的。”叶翎神情不悦。

“三十多岁了还出来做这种刚毕业的小妹妹做的工作，家里男人对你不好吗？”男人正要抬手搭上叶翎的肩膀，叶翎躲开了。

“没有。”叶翎说着要走。

“开个玩笑嘛，我刚来，很多员工还不熟悉，了解一下到时候也好给大家送点福利。”

男人挡住叶翎的去路，叶翎这个角度能看见他稀疏的头顶上油腻腻的头屑，胃里一阵恶心。

“谢谢，还有什么事吗？”叶翎压抑住心里的不耐烦。

“确实有事。你和那边几个小姑娘后天陪我一起去c市出趟差。”男人回过头用下巴点了点，又伸出一根手指朝着角落那块工位指了指。

叶翎想着：这个老杜长得不干净就算了，手脚也不干净，头发油就算了，还喜欢揩油，简直就是个24k纯金的猥琐中年。

跟着这种领导干，哪怕你有拯救银河系的能耐，人家耶稣上帝基瑟斯也不可能瞎了眼胡乱发善心让公司有发展。

叶翎被人骚扰了一番，下定决心明天一定离职。临近最后一刻，她却临时改变了主意。

叶翎顺着老杜肥硕的手指望去，心里突然一软。

那片工位坐着五六个刚入职的年轻女孩，一个个看起来很是懵懂生涩，都是初入社会没两年的样子。

在过去的短短几周里，叶翎和这些女孩有过一些工作上的交集，得出的结论是：她们都是正经人家的好女孩。

“完了，这个老杜，叫一群没出过社会的年轻姑娘一起去外地，这不是明摆着羊入虎口吗。不能细想，心乱如麻。”叶翎暗忖，心下一紧。

“好。”鬼使神差地，叶翎脱口而出。

出差的地点在c市的一处cbd，叶翎一行人暂时没被安排具体的任务，老杜只说让她们几个化化妆搞漂亮一点。

“这次带你们来，主要是想让你们近距离学习一下兄弟公司的成功经验。”

叶翎看到那五个小姑娘满眼期待地连连点头。

“你们可是公司的门面，第一次出来，不懂的要多多学习，可以来请教我，我随时欢迎。”老杜若有所指地补充了一句。

“嗯嗯。”小姑娘们点头如捣蒜，叶翎看着很是发愁。

“算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法治社会，谅他也不敢真干什么出格的事，大不了还能报警。”

叶翎想着，拎着行李箱随着五个女孩一块进了一家快捷酒店。

凌烨打从那天去了b市起，除了每天打卡似的给叶翎微信发“早”、“中午吃的什么”和“晚安”这类简短得不能再简短的问候之外，竟然惜字如金地没有多说过一个标点符号。

刚开始那几天叶翎忙着参加各种不知名的小公司的面试，后面两周她又焦头烂额地适应新工作，一来二去地也没太把凌烨的反常表现放在心里。

“冷一冷也挺好的，总这么黏人到头来工作都给耽搁了。”叶翎想着，觉得自己是为了凌烨的职业发展着想，是为了他好。

凌烨出完差从机场出来，正想着回去应该如何化解和叶翎之间微妙的尴尬，谁料进了家门楼上楼下找了半天都没见着人。

“王妈，叶翎呢？”凌烨紧张地问。

“太太好几天前就出去了。”王妈说。

“什么？她去哪里了？”凌烨一听，以为是自己最近冷落了叶翎，叶翎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

“太太只说她要出差，好像是c市吧，我也没听清楚。”王妈模棱两可地说。

“出差？出什么差？”凌烨追问。

“哎呀，我年纪大了，记不得呀，你别问我。”王妈说着，脸上的皱纹皱得像一朵菊花。

“喂，老黑！”凌烨怒气冲冲地拨通了电话。

“又怎么了凌哥？”电话那头有些嘈杂。

“我不是说让你婉拒的吗？”凌烨劈头盖脸地吼了一声，吓得王妈退回了厨房。

“什么婉拒？”老黑一头雾水。

“我都舍不得让她干活，你小子让她去你家做苦力？还趁我不在家指派她去外地出差？你家那是什么龙王庙啊？面子那么大？”凌烨又急又气。

“谁啊？凌哥你在说些什么？”老黑弱弱地问。

“还有谁？你叶翎姐！”凌烨冲着电话怒喝了一句。

“她没在我家上班啊，不是你说让我……”老黑委屈地说。

“她不在你家？那她……”凌烨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