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万步讲,凌妈长得风姿绰约,是个地地道道的原装美人胚子。如果不离婚,婚姻存续期内谁还没个各取所需的时候?偶尔做做那档子事也不枉夫妻一场。
最重要的是,俩人还有个孩子。尽管夫妻两个几乎没怎么管过。
感情不在买卖在,买卖不在仁义还在呢。
给点钱就给点钱吧,如果金钱能堵住凌妈的絮絮叨叨和尖酸刻薄,那就让金钱去堵吧,能用钱解决的事那都不叫事。
至少面对捉摸不透的女人心,相比费神费力去劝说,去关心,去体贴,甚至俯下身来,去换位思考,去将心比心,“包”治百病来得简直容易一万倍。
再说了,我凌云有的是钱,要花那功夫投入时间和耐心做什么?
女人嘛,不就那么回事,爱慕虚荣又一无是处的吞金兽。
凌爸如是想着,自认为自己的逻辑十分自洽。
凌烨对自己七岁以前的日子几乎没有记忆。打从七岁那年的那个傍晚,凌烨被叶翎从坏人手中救下了之后,他的绝大部分飘移不定的注意力全都追随着叶翎。除了叶翎的事,别人的他都自动过滤忽略。
有一件事除外。
那年凌烨正上初二,他爸出差差不多有大半年没回家了。这天天气闷热,大雨将落未落,学校喇叭大声喊着“暴雨橙色预警”,催着拿了成绩单孩子们早些回家。
凌烨在校门口左等右等,死活没等到司机来接,早上出门又慌忙急忙,身上没带钱,只好硬着头皮淋着暴雨回了家。
说来也巧,凌烨背着书包回到家时,这雨又停了。
凌烨脱下校服,在门口瞥了瞥客厅,八百年没放下过的窗帘此刻正拉得紧紧的。
刚要推门而入,凌烨听到里面传来几声粗重的喘息。慌乱中,凌烨长腿一迈躲到了窗户后边。
“嗯~嫂子,你这饿了多久啊?凌哥……凌哥平时没满足你吗?”一个陌生的男人说,凌烨站在窗后,觉得声音近在咫尺。
“少说话,多做事,注意你……你自己的身份!”凌妈妈的声音也断断续续。
“我的身份?既然……我既然跟你上了床,我能……能是什么身份?”男人说。
凌烨被这句“上了床”吓得一惊。
“闭上你的臭嘴!”凌妈妈骂了一句。
“咱俩一个是奸,夫一个是淫,妇谁也不比谁高贵,搁这儿摆什么谱呢?”
“你……”
“再说了,这事儿可是你求的我。”男人说。
凌烨听着房间里的动静,气血不自觉地涌上头顶,他僵立了半晌,好一阵才缓过神来。
“你别,别走啊,我还没尽兴呢。”凌妈妈说。
“心情不好,不伺候了。老规矩啊,钱打我卡里。”男人说。
凌烨觉得自己尚未形成的三观,几乎被震碎,啊不,碾成了粉末,脑子里一阵蜂鸣。他紧紧地攥住了拳头,怒不可遏。
“吱呀”一声,门开了。
“凌烨,你怎么……?”凌妈妈慌忙拢了拢衣襟。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凌妈妈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问。
“他是谁?”凌烨没有回答,抬眼冷漠地问了一句。
“哦,你说他呀。”凌妈妈正要回答,男人一把抢过话头。
“我是你妈妈的好朋友,来找你妈妈有点事。”凌烨看到男人一张脸白得像是京剧里上了妆的戏曲演员。
“事办完了?”凌烨冷笑了一声。
“啊?嗯。刚办完。”凌妈妈有些尴尬。
“那个,老胡啊,今天就不留你吃饭了,你回吧。”凌妈妈推了推那位“老胡”。
“行,我走了啊,说好的事别忘了啊。”老胡冲凌妈妈伸了几根手指,还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吧。”凌妈妈不耐烦地赶他走。
“妈。”凌烨进门放下书包,望着沙发上地上满是狼藉。
“嗯?”凌妈妈慌忙急忙要收拾。
“你们办的什么事?”凌烨面无表情地问。
“啊?那个,咳咳,大人的事小孩少管。”凌妈妈扔下一句。
凌烨若无其事地拿起书包,进了自己的房间,没过一会儿又走了出来,还拎了一个行李箱。
“你要去哪儿?”凌妈妈有些慌张地看着凌烨。
“找我翎姐姐去。”凌烨直言不讳。
“找她做什么?马上要下暴雨了。”凌妈妈说。
“你管得着吗?”凌烨云淡风轻地抛下一句,拉着行李箱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