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辕和洛兰笙冲到门口,果然看见院子围墙上有一排排乌光闪闪的箭镞对着这间屋子,顿时倒抽凉气。
众人这时也发现,不仅围墙上,对面屋顶上也有张弓待发的箭矢,身穿黑色铁甲的弓/弩/手已经把整个荷香苑都包围了。
天色不知何时已经黑透,在屋檐下昏黄灯光的映照下,弓/弩/手身上的铁甲和箭镞都闪着锃亮的乌光,森冷可怖。
洛兰笙咬牙道:“竟然豢养弓/弩/手,反了天了!”
尹皮皮大惊道:“他们从哪里来的?我按你说的安排了很多人围在在赵府外面,怎么事先没接到他们示警?”
洛兰笙突然想到了什么,抬眸去看方辕。
方辕了然地与她对视一眼,沉声道:“没错,他们应该事先藏在地宫里!”
私养弓/弩/手乃是朝廷明令禁止的,贺昭勃然大怒,高高举起自己的“刖”字令牌,斥道:“大理寺五刖台贺昭在此,尔等速速放下兵器,否则按律查办!”
谁知他不出声还好,这一开口,原本只是搭箭静候的弓/弩/手顿时像得了令似的,一齐拉弦放箭。
吓得他的护卫们慌忙拖开他,上前挡箭。
尹皮皮尖叫道:“贺大人你是不是有毒啊!”
箭雨如飞蝗般落下来,众人抱头鼠窜,没命地往屋子里面挤。
洛兰笙让捕快们护着众人躲入后厢,自己和方辕掣出刀剑挡箭。
赵玉勋对着外面大喊:“爹,爹!你放我出去啊,我可是你儿子!”
刘氏也早已醒了,哭道:“老爷,就算我对不起你,可我总是你的妻子,玉勋总是你养大的儿子,这么多年的情分在这里,你怎能这样狠心对我们母子俩!”
老徐道:“不用喊了,主子早知道你们的破事,懒得搭理罢了。这么多年,你们好日子也过够了,就算今天死了也值啦!”
癞头阿发嘿嘿道:“也是,我父子骨肉分离多年,如今死在一块,也是好事。”
赵玉勋大怒,操起一个凳子往他脑门上砸过去。
尹皮皮眼疾手快接住凳子,喝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争这些破事,有本事出去,赶走那些人啊!”
众人惊慌混乱,只有赵天戎神色平静,旁若无事,一心守在棺材边。
羽箭源源不断地落下,洛兰笙百忙中瞥了一眼,只见弓/弩/手还在络绎不绝地加入,看样子,竟是要将这一院子的人赶尽杀绝。
这假的赵启佑不惜动用弓/弩/手,看来是打算鱼死网破了。
他的真面目已被识破,如果他暂时还不想暴露身份,只有把这些人统统灭口。
这一院子的人大部分是些不会武功的仆从侍女,就算会武功的捕快,也是功夫平平,挡不了这箭雨,如今就是瓮中之鳖。
没过多久,两扇门已经被羽箭扎成一个大窟窿,墙上破了些洞,羽箭飞蝗般飞进来,吓得众人四散逃窜,尖叫乱喊,厅里混乱不堪。
洛兰笙道:“这样下去,我们必死无疑!”
方辕深深看她一眼,轻声道:“你别怕,我昨晚安排了人去松吉府借兵,今早已到了两千军马,我来赵府前已经发讯让他们即刻过来,应该马上就到了!”
洛兰笙没想到他还一早就安排了救兵,几乎喜极而泣:“辙先生你真是太靠谱了!”
但她余光一瞥,屋子外面四周火光冲天,竟是几个弓/弩/手放出了火箭。
滚滚黑烟直往屋子里灌,熏得众人眼泪横流,咳嗽不止,只怕不过片刻,火势蔓延过来,众人就要葬身火海了。
一时间,人们哭声震天,嚎叫不绝,没命地往厢房挤。
正在这时,忽听外面喊声震天,似有千军万马正往这厢包围过来。
方辕向洛兰笙点点头:“是援军!”
洛兰笙连忙高声道:“援军到了,大伙不要担心!”
众人不知来了多少援军,但是听那声势浩大,十分鼓舞人心。
那些弓/弩/手十分识相,见势不妙毫不恋战,且战且退,片刻之间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洛兰笙道:“多半是退到地宫去了,我们去堵住出口,也放一把火,把他们迫出来,逼问逆贼的下落!”
方辕道:“他们既敢遁入地宫,必有万全退路,现在去只怕扑个空,还会着了道。”
贺昭道:“那如今由得贼人跑了,以后岂不是更难拿?”
洛兰笙道:“辙先生说得有理,贼人如今真面目已暴露,他再想兴风作浪不会太容易了。”
方辕忽然想起一事,沉声道:“现在赶快去赵家祠堂,看看那几块楚氏牌位还在不在,那是重要证据。”
洛兰笙让张县尉领着捕快带领众人撤离此地,自己和方辕贺昭去赵家祠堂。
祠堂此时已无人看守,贺昭让自己的四名护卫破了门,守在门外,若有变故立即示警。
祠堂里阴森寂静,瑞纹兽头香炉里的香柱还在燃烧。
缕缕烟气缭绕弥漫,更给空阔死寂的拜殿里增添了森森阴气。
几盏长明灯悬在高大神龛前,幽暗的灯火晦明不定,映出数十排阴气更重的牌位。
洛兰笙倒不怕这种森冷阴气,而是怕这屋里有机关,她从屋外搬了个花缸,先扔进去试了试。
花缸碎地,花木倾倒,泥土四溅。
等了片刻,没见屋里弹出什么暗箭飞刀之类的东西,洛兰笙点点头,这才放心踏入。
三人直奔神龛,没走几步,贺昭突然停下脚步,慢慢举起了手。
他神情古怪,动作缓慢而诡异,像一只被人操纵的提线木偶。
洛兰笙和方辕回头,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