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都难以描述的感觉,如鸽羽轻拂面颊,柔颤,微痒,酥软,想一次就心儿就颤一次。
她活了二十一岁,从未跟男子有过如此贴近的接触,这冲击力不是一般的大。
然后就开始频繁梦到他。
但以前的梦都挺正常,不过就是一起爬山、喝酒的往事,这次居然把他和那个方辕合成一个人了。
离谱!
洛兰笙转念又想,难道他也跟方辕一样,空有一副挺拔潇洒的好身材……
“想什么呢?”她拍了自己一巴掌,倒头又躺下去。
已经是腊月了,京城里应该很热闹吧,那位辙先生出身贵重,应该每天都忙着收礼赴宴,早就把她忘到了九霄云外。
“所以,他是美是丑,跟你洛兰笙连一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
她这样给自己泼了一阵冷水后,心里不知道是好受了些还是难受了些,反而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过完年,洛兰笙比以往更加忙碌。
学堂已经动工,预计八月底能竣工,九月就可以开学了。
她每日忙完了衙门的事就去甘泉山下溜达一圈,与其说是监工,不如说是见证她梦想中的学堂从无到有的奇迹。
同时,她也开始张罗延请教书先生的事了。
张县尉的夫人秦氏听得洛兰笙要办女子学堂,并且要请她去任教,十分激动,不仅满口应承,还拿出自己的积蓄买了多份笔墨纸砚,作为将来给优秀弟子的奖励。
但那位颜先生就不一样了,洛兰笙第一次去扇子山,连他建在山腰上的竹舍的篱笆大门都没能进去。
洛兰笙决定效仿史书上记载的人物,三顾茅庐。
这天,她换上一身最素净的衣裙,脂粉不施,髻上只簪一支银簪,带着祖父亲手制的一副棋子,和尹皮皮又去了扇子山。
谁知刚到山脚,就被一名洒扫山道石阶的小童拦住了去路。
小童约摸十一二岁,甚有礼貌,躬身作揖道:“二位请回吧,我们先生吩咐过了,不见外客。”
洛兰笙笑道:“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来找颜先生的。”
小童奇道:“那你们来扇子山干嘛?”
“玩呀,爬山,锻炼身体!”洛兰笙笑眯眯道,“我看这山路挺好的,就从这里爬吧。”
尹皮皮皱着眉摇摇手,满脸嫌弃。
“算了吧,我爹说这扇子山丑得要死,半山腰还被人建了茅屋住在那里,平时用过的废物到处扔,又臭又脏,说不定还会踩到屎尿,我可不去!”
小童一呆。
“啊?”洛兰笙故意装作惊讶万分,“那里住的不是颜先生么?听说颜先生饱读诗书,才华横溢,是个风度翩翩的儒雅之士,怎会随地拉屎尿呢?”
尹皮皮哼道:“什么饱读诗书风度翩翩?不过是个迂腐的老穷酸罢了,长得鸡皮鹤发,驼背跛脚,鼻孔里天天挂着两条黄鼻涕,要是不巧在山上碰见了他,我都不要吃饭了!”
小童骤然瞪大了眼。
“啊?”洛兰笙提高声音,“难道说那些什么儒雅、风度的话,别人都是瞎传的?”
尹皮皮撇撇嘴:“可不是?我爹说他以前来这扇子山捉野兔,不小心碰到了那啥颜先生,那人拿着一本千字文装模作样地读,很多字都读错了。我爹就问了他几个字,十个字里有八个字都是瞎认的!”
小童忍无可忍地举起了扫帚。
“不许污蔑我家先生!”
尹皮皮跳了两步,避开打来的扫帚,叫道:“谁污蔑了?污蔑谁了?你们连个人都不敢放上山,不是遮掩是什么!”
小童舞着扫帚一阵乱挥乱打,嚷道:“你们激不了我!快走开!”
两人被扫得连连后退,尹皮皮道:“被我揭了短,恼羞成怒了是不是?有本事就让我们上去看看,拿事实说话呀!”
这小童小小年纪,颇是聪慧坚忍,尽管气极,却不上当,只大声叱道:“走开些!我家先生不需要向你证明!”
两人一退再退,最后都退到大路上了,小童还在挥舞扫帚。
两人对视一眼,均无奈地摇摇头。
此计不行,看来得另想法子。
“还是从后山绕上去吧,”洛兰笙沮丧道,“一个小童都这么难对付,更别……”
“笃——笃——笃——笃——”
几道蹄响远远从大路另一头传来,在寂静的山道荡漾开宁谧悠远的回音。
两人循声转头去瞧。
一名身穿白衣的青年骑着毛驴慢慢走来。
尽管离得甚远,俊秀脸庞却已隐约可睹,那一身白衣在山风里缓缓飘扬的风姿,更是无比的风流飘逸。
“哇是个美男咧!”尹皮皮兴奋地去摇洛兰笙的手臂,“快看!这山里竟然有美男!”
半晌没听洛兰笙出声,尹皮皮奇怪地回头,只见洛兰笙脸色白得像雪,整个人都似沉在一种如悲似喜的恍惚中。